初冬
一場斷斷續續的大雨過后,天氣冷了。溫度計上的數字與落下的雨滴一同降低下來,雖說是已經離了夏天太久的時節,可驟然從穿著短袖吃雪糕的日子跳至抱著暖水袋瑟縮在棉襖里也未免跨度太大,刺骨的寒意從空氣中一點一滴侵入皮膚,像某種古老而詭秘的毒藥。
新發的風衣上散發著紡織物特有的纖維味道,這種新衣服特有的氣味令我在寒風中頭昏腦脹,一面是刺骨的清醒,一面是難受的昏沉,我不禁更加想念起宿舍中那件棉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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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件老舊的棉襖,墨綠色的外皮里是深灰色的棉絮,款式是早已過時的,甚至屬于無論是誰穿上都能看著像只熊似的臃腫,保暖的效用自是也不如這件“一套兩穿、外穿擋風、內穿保暖”的“沖鋒衣”,可我卻莫名的格外鐘情于它。
哦,是了,“沖鋒衣”,也不知是誰先這樣稱呼起來,卻很形象,穿著這衣服從宿舍突破寒風地沖去教學樓,豈不是沖“風”衣?
白瓷砌的墻壁上是白熾燈映下的薄光,值日的同學用黑色的水筆工整寫了課表,漂亮的英文花體字像攀爬的黑色藤蔓一般扒在上面,模糊成一團諸如“二氧化碳還原氧化銅”、“電阻一定時,電流與其兩端電壓成正比”的知識來,陰沉沉的像是在對我笑。
猛然從堆積的作業中抽出身,茫然而疲倦的看著地板上層疊的黑影,安靜的落在那兒,維持著握筆的樣子。
我想那影應是比我更合格的學生——只做事,不說話,不質疑,不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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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說,作為一個合格的理科生,當看見飛來的足球時,第一反應就是要在心中計算它的拋物線和運動軌跡;一位文科的姐姐說,作為一個合格的文科生,當走在大街上看見任何一個店名時,第一反應就是要在心中判斷它的正誤、明確它的發音、咀嚼出它的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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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我大約是那種既不適應文科又不適應理科的人,我做不到理科生那樣近乎機械的理智,也做不到文科生那種幾乎天生的直覺。所以我掙扎在理化的火海與政史的刀山中,遠處是神圣的殿堂,我仰望那里,卻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前去。
專家說,同樣的一件事情只要堅持做21天就會成為一個永久的習慣,而我念書的日子無論如何也是比21天更長些的,既然如此,這該早已成了我的習慣,所以也不該抱怨。
其實真的挺想做一個好學生,可以只做事,不說話,不質疑,不反駁,但是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