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多方押寶-成長
國民黨新桂系的開山鼻祖李宗仁,在回憶錄中有一段意味深長的話:“我黨中樞領袖,不自覺其在政府中地位的尊嚴,竟與這批流氓稱兄道弟,不以為恥,官箴全失,斯文掃地,比起北洋軍閥,猶等而下之,實堪浩嘆。”
他說的“我黨中樞領袖”,當然是蔣介石;“這批流氓”,無疑說的是杜月笙、黃金榮之流。
李宗仁既然敢譏評這幫流氓和蔣介石的“深情厚誼”,畢竟自己是身家清白,不與他們同流合污。
有一年,李宗仁經過上海,杜月笙盛情邀請,欲為其接風洗塵,也好傾心結納,李宗仁看不起杜月笙,拒不賞臉。李宗仁手握數十萬雄兵,杜月笙丟了面子,也不敢有所怨言,只得作罷。
后來,李宗仁還是被“逼”到杜月笙的宴客桌前。
事情還得從反蔣風潮說起。20世紀30年代初期,蔣介石的地位并不穩固,馮玉祥、李宗仁、閻錫山、胡漢民等人,都欲將蔣介石拉下馬來。胡漢民和李宗仁商量整垮蔣介石。通行的看法是,杜月笙與蔣介石有深厚的私人情誼,上海幫會曾是蔣介石政權剪除異己的工具;另一方面,胡漢民等人則是較為清白的政客,與黑社會應該無涉。但有不少材料表明,1931年,胡漢民與蔣介石徹底決裂后,與杜月笙、張嘯林等人走得很近。1931年年底,胡漢民在“約法之爭”中失勢,離寧經滬南返,一般人懼怕蔣介石,多避而遠之,杜月笙親往迎送,以示上海是他的地盤。胡漢民禮尚往來,“漢民往來函電稿”中,就有他為杜月笙、張嘯林等祝壽應酬的內容,陳群則是胡與杜之間的聯絡人。胡漢民甚至曾企圖借助杜月笙的幫會力量,在上海抗衡蔣介石。
時移世易,現在,胡漢民和李宗仁是同一“戰壕”的戰友。李宗仁手中有槍,始終無“黨”,即在國民黨中無多大勢力,在政爭中,始終名不正言不順,對黨內幾個可以和蔣介石抗衡的巨頭,如汪精衛、胡漢民傾心結納,想將“中央”這塊最管用的招牌,從蔣介石手里奪過來。
胡漢民力勸李宗仁,要和杜月笙應酬,李宗仁不好拒絕,勉強應了杜月笙的邀請,一起吃飯。
1932年年初,已經下野的蔣介石,策動楊虎在上海醞釀罷工罷市,以壓迫胡漢民支持的孫科內閣。
胡漢民一面為孫科打氣,一面托陳群轉請杜月笙等利用其在上海的特殊影響,“將此種醞釀竭力設法消弭,俾新政府真能負荷其任務也”。
胡漢民等人組織的“新國民黨”,在上海的秘密電臺設在法租界內,按月向巡捕房交納1500元的“電臺保護費”,此事若杜月笙不首肯,也是辦不成的。
由此可見,胡漢民、李宗仁等為擴大反蔣陣營,廣泛結交同盟軍,利用一切社會力量。杜月笙等也是“貨賣兩家”,千方百計與政界各派聯絡,左右逢源。
對杜月笙來說,沒有什么政見原則,凡是看得起杜某人的人,他就愿意跟人家做朋友。當“朋友”之間起沖突,他照樣周旋其間,裝出對兩方都“拔刀相助”的樣子。
比如,1946年選副總統,蔣介石中意孫科,李宗仁抗命出馬競選,選票拉得很緊張,硝煙味很濃,甚至蔣介石親自出馬,為孫科拉票。有一次,他找四川的范紹增談話,希望范紹增投孫科的票,范紹增是一個直腸子,就說李宗仁找過自己,自己答應了李宗仁,還替李宗仁拉了好幾張票。
蔣介石沉吟一下,大度地說,你的票可以投給李宗仁,但你手里掌握的其余人的票,必須投給孫科。
談話回來,范紹增六神無主,他把李宗仁當朋友,況且已經答應人家,怎好出爾反爾?
于是,范紹增向杜月笙請教如何收場。
杜月笙哈哈一笑,說這種事情還不好辦,你看我,無論誰叫我支持他,都答應下來。這種場合,應當機靈一點,不但不能為這種事得罪人,還要借此機會來籠絡人,才是“正道”。
范紹增得此“秘訣”,仔細觀察那些拉選票的人,果然,每個人對杜月笙都抱著希望。本來,杜月笙能控制的選票不多,分散開來,根本起不了作用,但是,杜月笙如魚得水,撈到不少人的好感,得到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