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醫治一個國家的病-人與社會
自十八屆三中全會伊始,改革成為一種共識。一場危機倒逼的改革,正在新的領導集體的帶領下展開。不同的國情、不同的體制,每個國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在法國著名政治家、學者阿蘭·佩雷菲特眼中,法蘭西就是一個病入膏肓的國家,在其經典作《官僚主義的弊害》中,他為如何醫治一個國家的病給出了一些線索。
分擔公共責任
是政權機構掌握著一個社會的命運。怎樣去醫治看得見的,也就是國家的病癥呢,看來必須聯系法國的行政體系是怎樣管轄法國人的,這就是隱患所在。
國家首要的任務——無論從急迫性還是從重要性來講——就是要從底層改革公共體制。混亂,這個詞一語道破了法國的主要毛病。總統、政府、議會、行政機構,這些國家主角們所起的作用混亂不堪:代議士和公職人員分不清楚;層次混亂,國家與地方亂糟糟地混成一團;行政任務和議會職權也是混亂不堪。
從權力分工到層次分工
為了避免這種全面的混亂,應該重新考慮權力分工,說得更精確一些,就是使憲法條文規定垂直的權力分工,變得更加有效,并加強分層橫向的權力分工。而憲法條文對這種分工甚至一字未提。因為行政機關越來越多,所以僅僅把它們孤立起來是不夠的。必須在執行體系本身辨明并分清層次,否則,權力分工也只是一紙空文。
讓我們先制定原則,然后按照這些原則設計一種體制,保證各種建制的平衡。另外并不需要撇開一切理想再來建立這種體制。只要清理一下歷史遺留給我們的大廈就行了。
維護團結的總統
因此,總統應該維護自己仲裁與受理申訴的職責,他越少介入政府事務,就越能當好總統。
只要他警惕,不要以政府首腦或是多數派領袖的面貌出現,就可以保證團結。只要他不陷入日常的政治活動中去,就能從長遠的角度上講話。他保證條約的實施,領導外交,指揮軍隊,注視經濟和貨幣方面的大平衡,為各種公共權力的行使當仲裁人。最后他還得負責指定一位能贏得國民議會信任的政府首腦。因此,他也得主持政治方向的調整,以及輪流執政的問題。他只有不越俎代庖地代替政府,才能做到這點。
人們被召到總統選舉箱前,并不是為了推選一個政府多數派,而是為了推選一位最有利于團結的人;他應該有能力克服我們的分歧,超越那些似是而非的真理,我們就是面對面地拿這類東西來互相指責的,而他應能用一個更崇高的真理使我們聯合在一起。總統不該當多數派的領袖,他的天職是成為全體法國人的總統。
政府職能應限于最主要的任務
政府越少陷于行政事務中去,就越能治理國家。不管怎么說,它不應該成為無所不管的獨一無二的行政管理者。國家已經擔負著足夠沉重的義不容辭的責任。它應該避免越出職守。
國家應該掌握對外關系、國防、國內國外的安全、經濟政策、預算、稅收、立法、司法、主要的全國性設備、無線電聯絡、治理國土的規劃、大型公共企業、科研的優先項目……
而其他的一切,就是說全部設備和公用事業,應該由一些被選舉出來的領導負責。而今天呢?情況恰恰相反。
我們就是行政管理
想使行政管理民主化,僅僅監督還是不夠的。我們病態心理的根源,就在于管理人和事的行政體系的等級和中央集權觀念。要想恢復元氣,就必須樹立權力分散與民主的思想。路易十四“朕即國家”的口號已經被人接了過去。接班人便是那奉天承運的龐大官僚體系。而明天,法國人應該能夠回答:“我們就是行政。”
就是在這兒,現實主義的想象力可以大有作為。體制革新將打亂無數習慣。因此,假如不肯從社會心理狀態中,從歷史中,從最近的事態發展中汲取教訓,那么,改革國家結構就會流于失敗。某些頗為簡單的想法能使這一改革明朗化,而且這些思想并不改變1974年曾向喬治·蓬皮杜提出的草案。
目前,已經存在著一個完整的地方體制網,問題只在如何才能使它扎扎實實地負起責任來,如何精簡這一體制網。無數管理層次不應該同時存在:鄉村一級、城市一級、社區工會、鄉、區、省、地區、國家,現在再加上布魯塞爾歐洲共同體的機構。這種狀況錯綜復雜、混亂不堪。沖突也趨于激化。這么多的管理層次,實在太過分了。
除卻國家之外,總共兩層就足夠了:一層是省,一層是縣,包括鄉和市在內。
“非官僚化”而不是“非行政管理化”
怎么會看不出這是一場和平革命呢?
首先,要進行一場公共職守的革命。因為既然要把國家的職能授予由選舉產生的省、縣領導人,就得使他們具備行使這一職能的手段,這不僅在財政上應該如此,在人員方面也應該如此。否則,就等于使這些當權者有職無權。
這也就是說整個行政部門都得改變作風。那些鐵板一塊的、獨立王國式的、固步自封的“大衙門”,將被新涌現出來的,比較有朝氣的行政機構所代替
由于職員人數比較合理,因而在提議與決定之間,問題與答案之間,錯誤與處分之間,功績與提升之間,可以少費些周折。人與人之間十分熟悉;領導平易近人,兼之受到選民們的監督,又要經受下屆選舉的考驗,即競爭的考驗。官員們從屬于由選舉產生的負責人,而且很接近他們,就能克服當小領導的欲望。
由于沒有打破框框,行政改革頂多做到把一張十五頁的表格壓縮成十二頁,把胸掛銅鏈的執達吏換成身穿淡藍制服的女招待。這已經好了一點,但是還不夠,陳規陋習很快還會占上風的。因為,這仍然是治標而不治本。
不過請注意,打破框框并不意味著砸碎行政機構。中央集權的悲劇已經使行政體系成為一種令人無法忍受的弊病。實際上它卻是一種必不可少的好東西。問題不在于提出什么制度把所有的官都取消,而是提出一種制度使官吏們不再自己悶死,而且不再以他們那龐大的隊伍悶死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