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兒子因為貪玩，作業沒有做完。妻很生氣，先是高聲大嗓地訓導了幾句，不見成效，妻一邊罵兒子不懂事，一邊就動了手，沒輕沒重地在兒子屁股上來了兩下。
　　
　　兒子才6歲，還沒有學會獨生子女們慣常使用的動輒離家出走的本事，只是咧著嘴哭。一開始聲音驚天動地，慢慢就成了抽抽搭搭，最后掛著兩行淚，歪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爬起來，兒子似乎還記著昨晚的事，噘著嘴，拉著一張苦瓜臉，不問他，絕不主動跟我們說話。只是在送他去幼兒園的時候，才有意無意地跟我提醒了一句：“爸爸，別忘了下午的家長會。”
　　
　　幼兒園每月都要開一次家長會，目的主要是針對孩子的學習、飲食和精神狀況等方面與家長進行溝通，及時發現孩子身上的問題，探討解決的辦法。
　　
　　下午4時，和單位告了假，我們準時去了。兒子所在的這家幼兒園的家長會開得很有特色，每次討論中間都要穿插上一兩個小節目，當然表演者都是孩子。后來的節目由老師和孩子配合，老師講一個故事，然后讓孩子們回答問題。一共點了3個孩子，其中就有兒子，因為他的小手舉得特別高。
　　
　　故事很簡單。一位媽媽背著一個很大的背包往家里走，路過第一家商店時，她走進去，買了一輛電動汽車，放進了背包里；路過第二家商店時，她又買了一個玩具熊，也放進了背包里；第三家商店，她買了一只皮球；第四家商店，她買了一盒五顏六色的畫筆……
　　
　　故事里的媽媽一共走過10家商店，每一家她都要買上一件玩具或者學習用品，然后，背著裝得滿滿的背包回到了家里。老師的問題是：“假如這位媽媽就是你的媽媽，你會怎么做？”
　　
　　第一個回答的是個男孩兒，他不假思索地拍著手，嚷道：“太好了！我最喜歡的是電動汽車，當然要先玩啦，我要美美地玩上一天！”男孩兒虎頭虎腦，一副興高采烈的神氣。
　　
　　第二個回答的是個女孩兒，語調有點兒冷淡：“為什么媽媽買的都是玩具，而沒有好吃的東西？媽媽已經答應我好幾次了，要帶我去吃雞腿漢堡，可總是說話不算數。”女孩兒皺著眉，噘著嘴，樣子很不高興。
　　
　　最后輪到了兒子。兒子站在那兒，目光游移，半天給不出答案，好像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不少家長的目光開始投向我們，坐在底下的我暗暗著急起來，兒子的笨拙讓我難堪不已。
　　
　　只有老師微笑著，她伸出手，撫摩著兒子的頭，輕聲提醒道：“不要緊張，把你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就可以了。”
　　
　　兒子抬起頭，望著老師，想了想，終于鼓起勇氣說：“老師，媽媽背上這么多的東西，還要走路，爬樓梯，她會不會很累？”
　　
　　教室里響起了一陣窸窣的笑聲，我也笑。笑完了，回頭去看妻，卻發現她的臉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爬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