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軍,簡單對復雜-人物
這個身高1。85米,自稱又黑又粗糙的男人,無論是在銀幕上,還是在生活中,都把孔武剛毅之勢展現得淋漓盡致。既有帝王之風,又有草莽之氣。在他身上,你可以看到狂野、剽悍、霸道、威嚴、沉著、陰郁……還有深情。
胡軍的記性不好,這個攝影班底里有幾人和他不止一次合作,但他完全不記得,待別人具體說到哪一次、在哪里,他才恍然大悟,然后定睛再看,皺皺眉,還是一臉想不起來的尷尬表情。不懂裝模作樣,這正是他的可愛之處。
他從來就不會以一個受訪者的姿態來對待訪問,更不會一臉認真地盯著你看。這期間,他起身去拿煙,四下找打火機、煙缸、和助理說話、指著借來的衣服發表意見……轉過頭來再回答問題,用北京腔說最直白的文案,言簡意賅。
以簡單應對復雜
2006年5月份拍完《臥薪嘗膽》之后,他就一直給自己放假,跟太太盧芳和幾個朋友一起搭油輪繞著地中海走了半個多月,“開了眼界了,好玩,以后每年都得出去轉轉”。
胡軍一向舍得在吃喝玩樂上花錢,他從不否認自己愛玩、愛泡吧、抽煙喝酒樣樣來,幾乎在北京的每一天他都安排了飯局,像梁山好漢們那樣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休閑方式最對他的脾氣。他酒量也好,有點千杯不醉的意思,跟這樣的人喝酒特別暢快。最重要的是,他還習慣做東。
豪爽、義氣,所以朋友多。但胡軍卻覺得跟圈里的人太近了會影響自己的判斷:“一些聚會上大家面對面的時候,很多東西根本不真誠,我覺得最可怕的就是交朋友有目的性。”
他坦言自己并沒有真正可以無話不談的朋友,尤其到了現在這個年齡以后。“我喜歡和朋友一起吃吃喝喝,無所顧忌,這樣會讓自己的環境很單純。真正完全無話不說的朋友,還只能是自己。如果沒有自我保護,很多事情會造成很大的打擊。而且掏心窩也要看掏什么樣的心窩,比方現在我有問必答,說的都是實話,難道我沒有掏心窩嗎?但怎么個說法自己要有尺度。”
多些接觸會發現,胡軍其實是懂得世故的人,能讓男人佩服,把女人哄住,在銀幕下你看著就覺得這個人是你一伙的,所以現在走著同一條路,頂多大家的力量有厚薄。
他不介意用世故甚至狡猾來定義自己:“如果一個人在生命中從不狡猾,那他就不是一個人。人一定有狡猾的一面,但狡猾的程度卻因人而異。狡猾不是貶義詞,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自我保護。”
胡軍一直以來信奉的座右銘是“以簡單應對復雜”。經過30多年的實踐,他發現這其實是最有效的生存守則。
所以,他一直腳踏實地生活,從不會擺出一個海市蜃樓來供人仰慕,那些虛榮假面的東西早早被他過濾出了自己的字典。
他現在去哪里都是搭朋友的車或坐出租車,之前的那輛切諾基送人了,因為常年在外拍戲,覺得老擱在家里會擱壞的。很早前他看好了一輛陸虎,但嫌貴,考慮了兩三年,還是沒買。對他來講,車就是個代步工具,得實用,如果買回來用不上那就是奢侈品,再有錢也沒必要拿來浪費。他太太的車是奧迪,但他從不用她的車。“那是女人的車,開那車感覺像坐在地上。再說,北京這路況,還能開車嗎?”
他唯一愿意花錢買的奢侈品是手表。“男人所謂的飾品比女人少得多,現在年輕人也戴項鏈、戒指、耳環,但對我這年紀肯定不適合。我覺得筆和表都挺能代表男人的感覺。”
之前他就擔任了一個國際名表的代言人,廣告的導演是有著“西方暴力美學掌門人”之稱的大導演邁克爾曼,他之前剛和鞏俐合作完《邁阿密風云》,似乎對東方演員情有獨鐘,于是胡軍要進軍好萊塢的傳言便開始甚囂塵上。
“那只是個廣告而已,怎么那么多的聯想?說我要走向世界走進好萊塢,離得太遠了。做我們這行,根還是在中國,能在外面拍戲是特別好的體驗和嘗試,但不是主流。沒錯,我在學英文,但學英文不是為了去好萊塢拍戲,多一種語言,你可以多交朋友,看電影原聲片的感覺也不一樣,看字幕跟你聽懂的差別很大。”
不想做比爾·蓋茨
胡軍的煙癮大,每個場景拍下來的第一件事是找助手要煙。相比半年多前,他明顯清瘦了很多,游泳、打籃球、跑步,他一直沒停過運動,但以前管不住嘴,這一段時間稍微在飲食上克制了一點兒,就有了這個成果。他接著要去拍葉大鷹的《西安事變》,這身材配上一身戎裝,單單站在那里,就已經有足夠說服力,國內還真找不出比他更適合演張學良的演員。
他挑角色一向眼光獨到,像喬峰、項羽、朱元璋,有些明明并不符合原型,但在完成后,無論你對文字有著千般想像,但銀幕上的他卻讓你承認你的想像就是這個樣子。他的表情和動作總有一些意味深長的東西,讓觀眾的臆想有了亂飛的依據。
他一直野心勃勃,當年金馬獎敗給劉燁,他把不甘心和不服氣都寫在臉上,他從沒有虛偽地表示不看重獎項,他最讓人稱道的名言是:要紅到讓大街上賣咸菜的都認識胡軍這個人。
“如果說表演有一個目標,就是被人們記得,那么當然記住我的人越多越好,如果說生命是一座不能停止跋涉的山峰,我希望自己爬得越高越好。”
但是他卻非常清楚自己的能量,片約多了,片酬高了,戲卻接得越來越少。“我絕對不會去演認為不合適的角色,多少錢也不行。我不去想突破,也不愿意去挑戰,演員應該認清自己的特色,要想充分發揮就不要夸張自己,一定不能丟掉自己。我演戲,不是讓自己去靠近角色,而是讓角色靠近我。”
為此,他拒絕過徐克的《七劍》,盡管很多演員為了和這樣的大導演合作甚至可以不看劇本不在意角色。“我對徐克一直很尊重,我喜歡他的風格,但那個角色真的不適合,我也不喜歡。拍片就是靠緣分,永遠不要死乞白賴的,我不強求自己,也不會強求別人,這也是對別人的一種負責。”
迄今為止,他也沒有和張藝謀、陳凱歌、馮小剛合作過,只因為沒有適合的機會。但談到觀眾對所謂的大片一邊倒的批判,他倒是很為這幾位導演叫屈。
“一部電影作品出來一定有好有壞,但現在大家有個習慣,只去看壞的一面,好的他不是不承認,只是選擇忽略。媒體也是這樣,只關注壞的,好的不去宣揚。站著說話不腰疼。中國電影本來已經是舉步維艱,為什么不說點好的,反而火上澆油地說人壞話。其實真該讓這些人好好地跟一下片子的拍攝過程,讓他們了解到完成一部作品的艱辛,他們就知道這幫人能干成那樣是多不容易的事。”
他很愿意在中國電影的發展進程中盡自己的綿薄之力,比方和年輕一輩的導演合作一些實驗性電影,像張一白的《好奇害死貓》和張揚的《落葉歸根》。他甚至也想過自己做導演。“我現在做導演肯定行,整個流程都明白,演戲演這么多年,肯定也有一些體會,但我覺得還不到那份兒上,還缺練,等到我覺得自己可以了,也有了那沖動,再去做也不遲。”
表演是胡軍很難戒掉的癮,曾經在他快30歲仍然籍籍無名的時候,為了給自己的青春留一道光影,和同班同學排演了一臺舞臺劇,不收門票,賠了40萬,勇氣十足。
“我喜歡干這行是喜歡它演繹的一個過程,一開始你拿到這個劇本,一看什么都不會,臺詞也沒有背下來,一直到你演出成功以后,整個的過程特別讓我癡迷。”
所以就算讓他和比爾·蓋茨對換身份,他也會毫不考慮地搖頭。“錢對于我,就是生活需要,現在已經完全能夠滿足我。我想錢對比爾·蓋茨,也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他在做一份事業,并享受這份事業帶給他的成就感。我也是,表演是我喜歡的事業,讓我放棄它,光守著一堆天天變幻的數字,那生活還有什么意義?”
可以風流但不能下流
很多男人看過《藍宇》發表宣言:如果對象是胡軍,他們不介意做一回同性戀。
胡軍一直弄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哪一點特質在吸引著同性。讀書時,他曾被陌生男人追蹤示愛,那時他不理解同性之愛,滿心憎惡,將這人海揍了一頓。演完《東宮西宮》,有男影迷要到他的電話號碼,打給他,希望能發展關系,他在電話里把對方罵得狗血噴頭。
“那時候太年輕,只會用拳頭保護自己,換到現在,我肯定會好好跟他說。愛就是愛,沒什么錯,應該尊重別人。”
《藍宇》開拍之前,為了對捍東這個角色有更多的認識,在圈內朋友的幫助下,胡軍去了北京的同性戀酒吧體驗生活,發現同性戀者并非真如傳說中的“娘娘腔”、“丑惡”或“性放縱”,這類人群里不乏社會地位良好,有相當修養和高素質,并且才華橫溢的人。
“無論什么事情,如果裝作視而不見,是很難了解真相的,只有你親自去了解才會明白,事情并非你想像的樣子?,F在我會認為有些同性戀者甚至比平常男人更優秀,在很多方面更出色。”
但是對專業演員胡軍而言,這么多年最難演的戲仍是和劉燁的激情戲,“拍戲時,我曾經試圖跟劉燁培養一種戀人的情感,把他當女人去愛,根本不行,他畢竟是男的。”
在劇組,胡軍是公認的好人,不跟人搶戲,愿意幫助女演員,是出了名憐香惜玉的人。因為在他看來,演藝圈里,女演員比男演員更不容易。
自小到大,胡軍都是學校里出了名的“少女殺手”和“萬人迷”。除了相貌吸引人,還在于他對女人實在好,是天生的尊重和呵護。
“我小時候特別害怕在大街上看到女孩子摔跤。女孩子摔跤多難看呀!‘啪’一個大馬趴,我要在旁邊肯定會扶她一把,在地上趴的時間越短越好。我覺得女孩子長得不管是不是好看,都是挺美的事物,怎么能趴在馬路上呢?我說不清那種感受。”
胡軍不明白為什么有的男人會害怕結婚。對于他,“婚姻和責任是一個成熟男人的證明,能夠承擔一個家庭,我覺得特有成就感。”
他并不認為有什么一生一世的愛情,但卻是那種每到一處一定會給老婆孩子買禮物的男人。
婚姻對于胡軍來說重要的不是經營而是一種維系。“一件事干長了都有煩的時候,但這是生活,感情要想長久真就得平平淡淡的。我一直認為敢于面對平淡的生活,這個人才是真正的成熟,真正的懂得生活。”
女兒九兒是胡軍的寶貝,他給她當馬騎,每晚唱催眠曲,寵愛到放縱。妻子盧芳要送九兒去學一樣才藝,芭蕾、舞蹈或者鋼琴之類的,他卻怕苦了他的寶貝,只想給她個快樂童年。小姑娘長著媽媽的眉眼和爸爸的黑皮膚,最大的特點就是執著和專一,同一個游戲玩上二十幾遍也不嫌煩,旅行就只堅持去三亞。
胡軍和劉嘉玲的緋聞傳了幾年,他不避諱,一樣接二連三地合作演戲,一樣大大方方地聚會喝酒。但他仍然是大部分女性心目中理想丈夫的首選。
愛情在胡軍的字典里是“短暫的熱情”,“我特別尊重那些曾經對我用過感情的女人,她們應該被尊重,哪怕我不能把同樣的感情給她們,我還是愿意好好地和她們相處,善待她們。”
對于他來講“男人可以風流但不能下流”。那些危險的感情,在戲里面體驗就足夠了,身邊的姹紫嫣紅對他構不成誘惑,“如果借助演員的身份做些別的事情,我可能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在秩序的規范下釋放激情,這就是胡軍,冷靜且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