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回家-中國新傳說
一、危機突現
這是一輛從市里開往郊區的客車,岳玲抱著六個月的兒子坐在最后一排,旁邊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和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兒。兒子很乖,上了車后就一直躺在媽媽的懷里呼呼地睡著,岳玲不時地給孩子掖掖被角,或是輕輕摸摸孩子的小臉蛋兒,滿臉的不舍,還時不時地嘆一口氣。
老太太把臉湊過來看了好一會兒,夸道:“哎喲,這孩子多可愛呀,不過這眉眼長得不像你啊。”岳玲道:“長得像他爸!”老太太“噢”了一聲,過一會兒又問:“你兒子一看就是一臉福相,叫啥名啊?”岳玲說:“李健平。”老太太直點頭:“這名字起得好,有啥含義吧?”就這樣,老太太越說越來勁,還伸出手摸摸孩子的小臉蛋,又轉過身對男孩兒說:“快來看看小弟弟可愛不!你小時候也像他這么可愛!”
岳玲仔細端詳了一下男孩兒,對老太太說:“你孫子很聽你的話呀,是你帶大的吧?”老太太一臉驕傲:“當然了,我兒子兒媳全在城里打工,孫子是我一手帶大的,可聽我的話了。”老太太聊出了興致:“我說怎么一看這孩子就覺得親切呢,原來是想起我孫子小時候了。閨女,能不能讓我抱抱你兒子,找找當年抱孫子的感覺?”岳玲稍一猶豫,便把孩子遞給了老太太,老太太熟練地接過孩子,輕輕抱在懷里,臉上全是笑,還不時貼貼孩子的臉。
抱了十多分鐘,老太太才把孩子還給岳玲。過了半個鐘頭,客車停了下來,老太太對岳玲說:“閨女,你幫我看一下行李,我領孫子上個廁所。”五分鐘后,老太太領著孫子回來,她熱心地問岳玲:“這車還得一個多鐘頭才到終點呢,你去不去廁所?我可以幫你抱孩子。”岳玲猶豫了一下,老太太馬上說:“你要是不放心孩子,我就站廁所里等你!”岳玲連忙說:“不是不放心!”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老太太身邊的男孩兒,又低頭看了一眼兒子,停了幾秒鐘才說:“孩子快醒了,我是怕他看不到我害怕。”
老太太點點頭,重新坐下來:“瞅你這樣是回娘家吧?”岳玲搖搖頭:“走個親戚。”老太太一臉關心:“你抱個孩子也不方便,一會兒下車有人接你沒呀?要是沒人接你,我可以給你搭把手!”岳玲客氣地說:“謝謝,不麻煩你了,下了車我還要再往前走一段路才能到呢!”
車再啟動時,兒子睡得有些不安穩,岳玲便輕輕哼起兒歌哄孩子。老太太見狀,也不好再和岳玲聊天,便從兜里拿出手機,開始發起短信來。過了一會兒,她又收起手機,把嘴貼到男孩兒的耳朵旁小聲嘀咕著,男孩兒輕輕地點點頭。
一個多小時后,車到了終點,岳玲抱著孩子拎著包最后下的車,老太太拉著男孩兒在車下等著她。岳玲沖老太太點點頭,道了別,就又往前走去。老太太四下望了望,見客車已經開走,同車的乘客也都各奔東西,便連忙領著男孩兒追趕上岳玲,出其不意地要從她手里奪孩子,一邊還大聲道:“閨女,我到地方了,這孩子就不用你幫著抱了!”
二、正邪對決
岳玲愣住了,問:“你說什么?”老太太道:“我說你把孩子還我,不用你抱了!”一旁的男孩兒也附和著說:“阿姨,把弟弟還給我們吧,我們到地方了!”老太太還在使勁從岳玲手中往外“摳”孩子,說話的語氣和在車上完全變了個樣:“你這個瘋女人,這明明是我的小孫子,你想搶走,沒門!”岳玲的腦子“轟”地炸開了,這才明白過來:她是遇到搶孩子的了!
兒子被驚醒了,睜開眼睛看了看,開始哇哇哭起來。客運站地方比較偏,又是傍晚時分,所以路人不多,不過爭吵聲和孩子的哭聲還是吸引了一些人圍觀。有三個男人過來,把他們圍在中間,其中有個男人說:“你們都文案孩子叫什么名字,哪天生的?”
岳玲還沒張嘴,老太太就搶著大聲說:“這是我兒媳婦給我生的小孫子,大名李健平,意思是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小名虎子,三月初一生的,屬虎!”男人又問了幾個問題,老太太想都不想,全都張嘴就來,旁邊就有另外兩個人跟著說:“你看這女的,一問三不知,一看就不是孩子媽,抱著人家孩子不撒手,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呀?”
老太太更猖狂了:“這個瘋女人,在車上一個勁兒說我孫子可愛,想要抱抱,我本來不想,可看這個女人喜歡孩子,想抱就抱一會兒唄,沒想到這一抱還不松手了,是不是想孩子想瘋了?快把孩子還我!”
岳玲又驚又氣,腦子里“嗡嗡”直響,此刻她才明白,為什么老太太會把孩子的情況問得那么詳細,可現在知道也晚了,對方明顯是有備而來。
不斷有路人走過來,也有人想問個仔細,可那三個人一邊把路人攔在外頭,一邊不斷地大聲說:“這女的肯定是精神病,咱們可得離遠點!老太太,趕快把孫子抱過來帶孩子走吧,別把孩子嚇著了!”
岳玲嚇得哭了起來:“誰幫我報警,我的孩子要被搶走了!”老太太見狀,忙給男孩兒使了個眼色,男孩兒猛然沖上來拽住岳玲的胳膊往后拖,嘴里還帶著哭腔可憐巴巴地說:“阿姨,你就放了我弟弟吧,他才幾個月,你看你都把他嚇哭了,我求求你了!你就讓我們回家吧!”
周圍的人剛才還議論紛紛,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現在男孩兒這一出戲,人們立刻就偏向了老太太:“你快放手吧,搶人家孩子是犯法的啊!”
岳玲本就連氣帶急,再加上男孩兒在旁邊拖她,懷里的兒子已經被老太太抱出去一半了。這時,岳玲被徹底激怒了,她像一頭憤怒的獅子,突然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用胳膊使勁一拐,把男孩兒頂到一邊,又使足全身力氣一腳把老太太踢倒在地。
全場一片安靜,人們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片刻,那三個人突然大喊:“瘋子搶小孩兒了,瘋子打人了!”然后竟然上前要親自動手搶孩子。此時的岳玲全身顫抖,她躲開搶孩子的手,摸索著從孩子的襁褓里拿出一個本子來。
“你們這些人販子看清了,我的兒子是先天性心臟病,想治好要二十幾萬,治不了可能活不過十歲!這就是他的病歷!”岳玲說完這些就嚎啕大哭起來,可手里仍緊緊抱著自己的兒子。周圍又是一片嘩然。搶孩子的男子將信將疑地搶過病歷看了一會兒,然后沖老太太使了個眼色,老太太還要說話的時候,遠處卻傳來了警笛聲。聽到這聲音,老太太拉起男孩兒和那幾個人就要往外逃,卻被周圍看清真相的人群和趕來的警察團團圍住。
三、寶貝,回家
在警局,幾輪攻勢下來,老太太只得交待了犯罪的經過。男孩兒確實是她的親孫子,她也確實是個人販子,那三個男子和她是一伙的。他們一般采取隨時發現目標,隨時開始行動的方式來拐賣孩子。今天,她領著孫子進城,回來的路上看到岳玲獨自抱個孩子,還是個眉清目秀的男孩兒,就動了心思。她先和岳玲套近乎,待取得信任后就動手。
她本來是想趁著岳玲上廁所幫她抱孩子時就找機會溜走。可岳玲卻沒有把孩子交給她,沒辦法,她只得繼續打聽岳玲的情況,待得知車到站時沒有人來接岳玲時,她連忙發短信與同伙聯系,這才有了剛才驚心的一幕。
另一間屋子里,警察給岳玲倒了一杯熱水,讓她平復一下情緒。岳玲把兒子緊緊摟在懷里,無聲地流著眼淚。一位女警半是同情半是氣憤地說:“你這個當媽的也真是大意,自己帶個孩子出來也不多留點神!要不是有好心人幫忙報警……”岳玲也不爭辯,只是咬著嘴唇。
一個小時后,女警通知岳玲可以走了。折騰了一天,兒子吃了奶又睡了,岳玲已經累得要虛脫了。看她這個樣子,女警攔住了她:“你還有多遠能到目的地?我跟領導請示一下,出個車送你們吧?”岳玲像下了決心似的,說:“謝謝,我不去那了,我要回家,現在就要回家!”
女警驚訝地看著岳玲:“現在已經晚上快十點了,哪還有回程的長途客車?再說你為什么要回家?如果你有什么困難,可以告訴我!”岳玲低頭親了親兒子:“沒有困難,只是請你幫我找一家便宜又安全的旅館,明天一早我就帶著兒子回家!”
晚上,坐在小旅館的床上,岳玲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熟睡的兒子,在心里不住地說:“對不起,兒子,今天是媽媽錯了,媽媽再也不離開你了,媽媽明天就帶你回家!”
岳玲拿出的那本病歷是真的,在最后一頁還夾著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兒子的姓名、生日等情況。岳玲是個單親媽媽,她沒有錢給兒子治病。再往前走十幾公里,就是一處兒童福利院,岳玲本是想把孩子放在福利院門口,讓福利院收養。上車后,看著身邊那個熱情的老太太,她還冒出一個念頭,就將孩子送給她吧,可一想到老太太已經有了一個孫子,看她穿著,似乎經濟條件也不好,因此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岳玲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承受離開兒子帶來的痛苦,可就在老太太要搶兒子的那一剎那,她才突然發現,自己根本離不開兒子,兒子也不能沒有她。岳玲含著熱淚把兒子親了又親,默默地念著:寶貝,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