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校的大門-新知探索
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口號在國內已經很正式地喊了十來年,我一直特想知道一流大學到底是什么樣。
最近,我走馬觀花地游覽了普林斯頓大學、耶魯大學、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這樣浮光掠影的參觀自然無法領略到世界一流名校的神韻,但即便如此,所見所聞還是讓我感嘆不已。
這里只說校門。我還是習慣像參觀國內高校一樣,希望游覽從校門開始,至少要站在那些大名鼎鼎的校名前留個影。結果,這個簡單的想法一直沒有機會得以實現。我置身名校之中,茫然四顧不知校門在哪兒,一剎那間,竟然不知該從哪里開始我的旅程。好在這些學校大都設有訪客中心,可以去那里拿份校園地圖,地圖上一個箭頭指向訪客中心的位置,赫然寫著:游覽從這里開始。
在耶魯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我最終沒能找到校門,校園向四面八方敞開,和周圍的社區幾乎融為一體,難分彼此。如果說哈佛大學有校門的話,那就是一道黑糊糊的鐵門,沒有刻校名,很像我大學時宿舍樓前的大門,基本不會讓人想起應該在這里拍照留念。普林斯頓大學的校門看起來要明亮些,但也還是顯得很“寒磣”。
這促使我重新審視校門的意義和地位。很顯然,這幾所大學并沒有要借校門來彰顯身份與地位的想法。在這些沒有圍墻的大學里,校門就是一個普通的過道,卻不是人們進出的唯一通道,既看不到校名,也沒有神情嚴肅的保安站在那里盤查和登記來客的身份。任何人都可以自由地從各個方向進出。
但是,那里卻沒有一點亂象,相反,站在那些有著上百年歷史的建筑當中,我只后悔自己生性愚鈍,未能有機會來此學習。何謂世界一流大學?至此,我似乎有了一點感性認識:置身其中,會不可遏止地產生一種渴望來這里求學的強烈沖動。
它們聲震寰宇,但校園姿態卻低調得出人意料。我希望能在印有大學校名的建筑物前留影,卻也不易找到。我在普林斯頓大學逛了兩個小時,極少見到顯眼的校名。我花了大約20多分鐘,才在一棟古老的圖書館前的小牌子上看到“耶魯大學”幾個很小的英文。我去尋覓聲名顯赫的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發現它那黑色的鐵皮招牌粗陋得如同小公司門牌,因過于矮小靠近地面,上面還沾著不少碎碎的泥土。
這些大學不用把校名刻得到處都是,但每一棟建筑,每一個雕像背后都連著與學校有關的故事,都曾經走出過無數影響這個國家和世界的人物。這些歷史煙塵彌漫于建筑之間,無法不讓人心向往之。
回想國內大學的校門,規模爭相攀比,似乎這樣一來,學校的地位和影響就能得以提升。校方不在乎把數百萬元納稅人的錢投向一扇門,有的竟把它修得如同法國凱旋門的翻版。
毫無疑問,這是國人好大喜功的面子傳統使然。中國人素來講究“門面”,以為沒有像樣的門,便沒有像樣的面子。但在很多時候,這恰恰又是底氣不足的體現———我們很遺憾地看到,本應成為精神家園的很多高校選擇了與庸俗同流。
我們提倡向世界一流大學學習,當然不是主張全部推倒圍墻,拆除校門,而是反對把大學當衙門來建,反對把緊張的辦學經費過度投向區區校門的建設,上百萬元已然太奢侈,十來萬元足矣。校門可以千姿百態,風格各異,無須趾高氣揚、富麗堂皇。
若論學術地位和財政實力,哈佛大學完全有實力有資格(到2008年,該校已擁有捐助資金378億美元)把校門建成世界第一,但它卻以最不起眼的姿態出現。在這些世界一流大學的辦學者看來,校門也許是最不值得重視的元素。“大學的榮譽,不在它的校舍和人數,而在于它一代一代人的質量。”哈佛大學老校長科南特的這句箴言,可以用來檢視我們與世界一流大學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