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桃花的距離想你散文

三月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迎來了暮春四月。桃花謝了，凡人的筆下便多了清明寄語――唯一沒有祝福的日子。我很少寫已故的親人，只因隔了一段桃花的距離。花開正艷，大地寂靜，不敢驚擾地下沉睡的人。忽見雨打花落，“路上行人欲斷魂”，真真切切見著了各式各樣的清明燈，又是一年清明節到了，每每此時，我會想起病逝的表姐，她偶爾托夢給我，她的音容笑貌久久揮之不去。

表姐比我大八歲，她走的那年剛好四十四歲，她的女兒北京人民大學畢業，誰也始料不及，災難突如其來降臨在她的頭上。早在三年前她查出已到肺癌了晚期。三年的期限，眨眼之間。花開花落三年，無數次的化療你早脫成了光頭。本以為痊愈的你又重新上了班，沒想到無情的命運向你開了一個玩笑，轉移的病情再一次擊垮了你。這一段距離，今天訴諸筆端如鉛重。手術后，我只見過表姐兩次，第三次見到她時，表姐已躺在了冰棺中，我默默流著淚為她送行。仍然記得，前一天晚上夢見下了一場大雪，剛醒便接到了你病逝的消息。意料之中，想到你已永遠離我們而去，我的眼淚如缺堤的口，你還只有四十幾歲，正是享受生活的時候，我們都不愿意放你走……病重后，表姐拒絕見任何親人，不好的心態提前帶走了她。最后幾個月，癌細胞擴散到她的'頭部，嚴重壓迫到視神經，表姐已完全失明。她的衣食住行被鎖進了狹小的空間，任何人的勸解都無效。聽母親說，她和母親睡了十三年，兩人感情很深。她結婚后一直念叨著母親的好，過年過節總會捎點東西給爸媽。如今，隔著桃花的距離想你，你在天堂還好嗎？外公外婆還是最疼你，怕你受病痛的折磨，首先帶走了你。我想，你現在大可放心了，女兒考研了，留在了北京，也成家了，一顆心與另一顆心的交付，在桃花開滿渡船坡的澧水河畔，我們一起見證了他們的愛情。

四月，又是一年風箏飛滿天，亦是清明花燈照故人。仍記得兒時的我，屁顛屁顛跟在你身后拾柴的情景。每到假期，我會纏著媽媽去姥姥家，我一定會和你睡上十天半個月，我有時任性發脾氣，把你氣哭過好多回。我和同齡的朋友吵架，你給我一個綽號“瘋丫頭！”可我知道你一直護著我。仍記得，你一針一線給我織得漂亮的毛衣，紅色藍色的圖案一直印在我的腦海中。仍記得，你送給我的文具盒，小貓小狗的可愛的笑臉，伴我度過快樂的童年。仍記得，我披上嫁衣的那一刻，你告訴我的老公說：“瘋丫頭終于結婚了！以后你要好好待她！”仍然記得，我生女兒時，你送了一套小白兔的棉襖給她，我的女兒剛好屬兔，你要她做我的小兔子乖乖。我的女兒湊巧姓龔，而且小名和你女兒一樣，也叫“婷婷。”每每念及，想起遠在天國的你，或許你正在幫爺爺奶奶拾柴，亦或許你正在剁豬草，或許你正在給學生改作業，雖然你只留給我一個背影，但剎那間突然清晰明了，思念猶如春藤一樣蔓延。

四月，八年的文字連成一串，雨絲連成了線，不停地敲打著我的心房。“清明時節雨紛紛”，我在這里念著你，陪同你的爸媽，還有你的親朋好友。記得你火化的那一天，所有的親人哭得肝腸寸斷，可是你卻聽不到，一去再也不復返。你不知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你不知道女兒失去母親的滋味，你終于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相信，在遙遠的天國，在開滿桃花的國度，你一定沒有痛苦的笑了……

我讀著老樹的詩句：煙雨十里春深，落花輕覆草痕。陌上青青柳色，心中念念故人。我把它疊成信鴿的模樣一同寄給你，祈愿你在天堂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