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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隋紀·隋紀二文言文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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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隋紀·隋紀二文言文翻譯

資治通鑒·隋紀·隋紀二

《資治通鑒》是由北宋·司馬光所編著的,是中國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成就最高的編年體通史。以下是資治通鑒·隋紀·隋紀二文言文原文及翻譯,歡迎閱讀。

文言文

起玄黓困敦,盡屠維協(xié)洽,凡八年。

高祖文皇帝上之下開皇十二年(壬子,公元五九二年)

春,二月,己巳,以蜀王秀為內史令兼右領軍大將軍。

國子博士何妥與尚書右仆射邳公蘇威爭議事,積不相能。威子夔為太子通事舍人,少敏辯,有盛名,士大夫多附之。及議樂,夔與妥各有所持;詔百僚署其所同,百僚以威故,同夔者什八九。妥恚曰:“吾席間函丈四十馀年,反為昨暮兒之所屈邪!”遂奏:“威與禮部尚書盧愷、吏部侍郎薛道衡、尚書右丞王弘、考功侍郎李同和等共為朋黨。省中呼弘為世子,同和為叔,言二人如威之子弟也。”復言威以曲道任其從父弟徹、肅罔冒為官等數(shù)事。上命蜀王秀、上柱國虞慶則等雜案之,事頗有狀。上大怒。秋,七月,乙巳,威坐免官爵,以開府儀同三司就第;盧愷除名,知名之士坐威得罪者百馀人。

初,周室以來,選無清濁;及愷攝吏部,與薛道衡等甄別士流,故涉朋黨之謗,以至得罪。未幾,上曰:“蘇威德行者,但為人所誤耳!”命之通籍。威好立條章,每歲責民間五品不遜,或答云:“管內無五品之家。”其不相應領,類多如此。又為馀糧簿,欲使有無相贍;民部侍郎郎茂以為煩迂不急,皆奏罷之。茂,基之子也,嘗為衛(wèi)國令。有民張元預兄弟不睦,丞、尉請加嚴刑,茂曰:“元預兄弟本相憎疾,又坐得罪,彌益其仇,非化民之意也。”乃徐諭之以義。元預等各感悔,頓首請罪,遂相親睦,稱為友悌。

己巳,上享太廟。

壬申晦,日有食之。

帝以天下用律者多春駁,罪同論異,八月,甲戌,制:諸州死罪,不得輒決,悉移大理按覆,事盡,然后上省奏裁。”

冬,十月,壬午,上享太廟。十一月,辛亥,祀南郊。

己未,新義公韓擒虎卒。

十二月,乙酉,以內史令楊素為尚書右仆射,與高颎專掌朝政。素性疏辯,高下在心,朝臣之內,頗推高颎,敬牛弘,厚接薛道衡,視蘇威蔑如也,自馀朝貴,多被陵轢。其才藝風調優(yōu)于颎;至于推誠體國,處物平當,有宰相識度,不如颎遠矣。右領軍大將軍賀若弼,自謂功名出朝臣之右,每以宰相自許。既而楊素為仆射,弼仍為將軍,甚不平,形于言色,由是坐免官,怨望愈甚。久之,上下弼獄,謂之曰:“我以高颎、楊素為宰相,汝每昌言曰:‘此二人惟堪啖飯耳!’是何意也?”弼曰:“颎,臣之敵人;素,臣舅子。臣并知其為人,誠有此語。”公卿奏弼怨望,罪當死。上曰:“臣下守法不移,公可自求活理。”弼曰:“臣恃至尊威靈,將八千兵渡江,擒陳叔寶,竊以此望活。”上曰:“此已格外重賞,何用追論!”弼曰:“臣已蒙格外重賞,今還格外望活。”既而上低回者數(shù)日,惜其功,特令除名。歲余,復其爵位,上亦忌之,不復任使,然每宴賜,遇之甚厚。

有司上言:“府藏皆滿,無所容,積于廊廡。”帝曰:“朕既薄賦于民,又大經(jīng)賜用,何得爾也?”對曰:“入者常多于出,略計每年賜用,至數(shù)百萬段,曾無減省。”于是更辟左藏院以受之。詔曰:“寧積于人,無藏府庫。河北、河東今年田租三分減一,兵減半功,調全免。”時天下戶口歲增,京輔及三河地少而人眾,衣食不給,帝乃發(fā)使四出,均天下之田,其狹鄉(xiāng)每丁才至二十畝,老少又少焉。

高祖文皇帝上之下開皇十三年(癸丑,公元五九三年)

春,正月,壬子,上祀感生帝。

壬戌,行幸岐州。二月,丙午,詔營仁壽宮于岐州之北,使楊素監(jiān)之。素奏前萊州刺史宇文愷檢校將作大匠,記室封德彝為土木監(jiān)。于是夷山堙谷以立宮殿,崇臺累榭,宛轉相屬。役使嚴急,丁夫多死,疲屯顛仆,推填坑坎,覆以土石,因而筑為平地。死者以萬數(shù)。

丁亥,上至自岐州。

己卯,立皇孫暕為豫章王。暕,廣之子也。

丁酉,制:“私家不得藏緯候、圖讖。”

秋,七月,戊辰晦,日有食之。

是歲,上命禮部尚書牛弘等議明堂制度。宇文愷獻明堂木樣,上命有司規(guī)度安業(yè)里地,將立之;而諸儒異議,久之不決,乃罷之。

上之滅陳也,以陳叔寶屏風賜突厥大義公主。公主以其宗國之覆,心常不平,書屏風,為詩敘陳亡以自寄。上聞而惡之,禮賜漸薄。彭公劉昶先尚周公主,流人楊欽亡入突厥,詐言昶欲與其妻作亂攻隋,遣欽來密告大義公主,發(fā)兵擾邊。都藍可汗信之,乃不修職貢,頗為邊患。上遣車騎將軍長孫晟使于突厥,微觀察之。公主見晟,言辭不遜,又遣所私胡人安遂迦與楊欽計議,扇惑都藍。晟至京師,具以狀聞。上遣晟往索欽;都藍不與,曰:“檢校客內無此色人。”晟乃賂其達官,知欽所在。夜,掩獲之,以示都藍,因發(fā)公主私事,國人大以為恥。都藍執(zhí)安遂迦等,并以付晟。上大喜,加授開府儀同三司,仍遣入突厥廢公主。內史侍郎裴矩請說都藍使殺公主。時處羅侯之子染干,號突利可汗,居北方,遣使求婚,上使裴矩謂之曰:“當殺大義公主,乃許婚。”突利復譖之于都藍,都藍因發(fā)怒,殺公主,更表請婚,朝議將許之。長孫晟曰:“臣觀雍虞閭反覆無信,直以與玷厥有隙,所以欲依倚國家,雖與為婚,終當叛去。今若得尚公主,承藉威靈,玷厥、染干必受其征發(fā)。強而更反,后恐難圖。且染干者,處羅侯之子,素有誠款,于今兩代,前乞通婚,不如許之,招令南徙,兵少力弱,易可撫馴,使敵雍虞閭以為邊捍。”上曰:“善。”復遣晟慰諭染干,許尚公主。

牛弘使協(xié)律郎范陽祖孝孫等參定雅樂,從陳陽山太守毛爽受京房律法,布管飛灰,順月皆驗。又每律生五音,十二律為六十音,因而六之,為三百六十音,分直一歲之日以配七音,而旋相為宮之法,由是著名。弘等乃奏下請復用旋宮法,上猶記何妥之言,注弘奏下,不聽作旋宮,但用黃鐘一宮。于是弘等復為奏,附順上意,其前代金石并銷毀之,以息異議。弘等又作武舞,以象隋之功德;郊廟饗用一調,迎氣用五調。舊工稍盡,其余聲律,皆不復通。

高祖文皇帝上之下開皇十四年(甲寅,公元五九四年)

春,三月,樂成。夏,四月,乙丑,詔行新樂,且曰:“民間音樂,流僻日久,棄其舊體,競造繁聲,宜加禁約,務存其本。”萬寶常聽太常所奏樂,泫然泣曰:“樂聲淫厲而哀,天下不久將盡!”時四海全盛,聞者皆謂不然;大業(yè)之末,其言卒驗。寶常貧而無子,久之,竟餓死。且死,悉取其書燒之,曰:“用此何為!”

先是,臺、省、府、寺及諸州皆置公廨錢,收息取給。工部尚書蘇孝慈以為“官司出舉興生,煩擾百姓,敗損風俗,請皆禁止,給地以營農(nóng)。”上從之。六月,丁卯,始詔“公卿以下皆給職田,毋得治生,與民爭利。”

秋,七月,乙未,以邳公蘇威為納言。

初,張賓歷既行,廣平劉孝孫及冀州秀才劉焯并言其失。賓方有寵于上,劉暉附會之,共短孝孫等,斥罷之。后賓卒,孝孫為掖縣丞,委官入京,上其事,詔留直太史,累年不調,乃抱其書,使弟子輿櫬來詣闕下,伏而慟哭;執(zhí)法拘而奏之。帝異焉,以問國子祭酒何妥,妥言其善。乃遣與賓歷比較短長。直太史勃海張胄玄與孝孫共短賓歷,異論鋒起,久之不定。上令參問日食事,楊素等奏:“太史凡奏日食二十有五,率皆無驗,胄玄所刻,前后妙中,孝孫所刻,驗亦過半。”于是上引孝孫、胄玄等親自勞徠。孝孫請先斬劉暉,乃可定歷,帝不懌,又罷之。孝孫尋卒。

關中大旱,民饑,上遣左右視民食,得豆屑雜糠以獻。上流涕以示群臣,深自咎責,為之不御酒肉者,殆將一期。八月,辛未,上帥民就食于洛陽,敕斥候不得輒有驅逼。男女參廁于仗衛(wèi)之間,遇扶老攜幼者,輒引馬避之,慰勉而去。至艱險之處,見負擔者,令左右扶助之。

冬,閏十月,甲寅,詔以齊、梁、陳宗祀廢絕,命高仁英、蕭琮、陳叔寶以時修祭,所須器物,有司給之。陳叔寶從帝登邙山,侍飲,賦詩曰:“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太平無以報,愿上東封書。”并表請封禪。帝優(yōu)詔答之。它日,復侍宴,及出,帝目之曰:“此敗豈不由酒!以作詩之功,何如思安時事!當賀若弼渡京口,彼人密啟告急,叔寶飲酒,遂不之省。高颎至日,猶見啟在床下,未開封。此誠可笑,蓋天亡之也。昔苻氏征伐所得國,皆榮貴其主,茍欲求名,不知違天命;與之官,乃違天也。”

齊州刺史盧賁坐民饑閉民糶,除名。帝后復欲授以一州,賁對詔失旨,又有怨言,帝大怒,遂不用。皇太子為言:“此輩并有佐命功,雖性行輕險,誠不可棄。”帝曰:“我抑屈之,全其命也。微劉昉、鄭譯、盧賁、柳裘、皇甫績等,則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當周宣帝時,以無賴得幸。及帝大漸,顏之儀等請以趙王輔政,此輩行詐,顧命于我。我將為政,又欲亂之,故昉謀大逆,譯為巫蠱。如賁之例,皆不滿志,任之則不遜,置之則怨望,自為難信,非我棄之。眾人見此,謂我薄于功臣,斯不然矣。”賁遂廢,卒于家。

晉王廣帥百官抗表,固請封禪。帝令牛弘等創(chuàng)定儀注,既成,帝視之,曰:“茲事體大,朕何德以堪之!但當東巡,因致祭泰山耳。”十二月,乙未,車駕東巡。

上好禨祥小數(shù),上儀同三司蕭吉上書曰:“甲寅,乙卯,天地之合也。今茲甲寅之年,以辛酉朔旦冬至,來年乙卯,以甲子夏至。冬至陽始,郊天之日,即至尊本命;夏至陰始,祀地之辰,即皇后本命。至尊德并乾之覆育,皇后仁同地之載養(yǎng),所以二儀元氣并會本辰。”上大悅,賜物五百段。吉,懿之孫也。員外散騎侍郎王劭言上有龍顏戴干之表,指示群臣。上悅,拜著作郎。劭前后上表言上受命符瑞甚眾,又采民間歌謠,引圖書讖緯,捃摭佛經(jīng),回易文字,曲加誣飾,撰《皇隋靈感志》三十卷奏之,上令宣示天下。劭集諸州朝集,使盥手焚香,而讀之,曲折其聲,有如歌詠,經(jīng)涉旬朔,遍而后罷。上益喜,前后賞賜優(yōu)洽。

高祖文皇帝上之下開皇十五年(乙卯,公元五九五年)

春,正月,壬戌,車駕頓齊州。庚午,為壇于泰山,柴燎祀天,以歲旱謝愆咎,禮如南郊;又親祀青帝壇。赦天下。

二月,丙辰,收天下兵器,敢私造者坐之;關中、緣邊不在其例。

三月,己未,至自東巡。

仁壽宮成。丁亥,上幸仁壽宮。時天暑,役夫死者相次于道,楊素悉焚除之。上聞之,不悅。及至,見制度壯麗,大怒曰:“楊素殫民力為離宮,為吾結怨天下。”素聞之,惶恐,慮獲譴,以告封德彝。曰:“公勿憂,俟皇后至,必有恩詔。”明日,上果召素入對,獨孤后勞之曰:“公知吾夫婦老,無以自娛,盛飾此宮,豈非忠孝!”賜錢百萬,錦絹三千段。素負貴恃才,多所凌侮;唯賞重德彝,每引之與論宰相職務,終日忘倦,因撫其床曰:“封郎必當據(jù)吾此座。”屢薦于帝,帝擢為內史舍人。

夏,四月,己丑朔,赦天下。

六月,戊子,詔鑿底柱。

庚寅,相州刺史豆盧通貢綾文布,命焚之于朝堂。

秋,七月,納言蘇威坐從祠太山不敬,免,俄而復位。上謂群臣曰:“世人言蘇威詐清,家累金玉,此妄言也。然其性狠戾,不切世要,求名太甚,從己則悅,違之必怒,此其大病耳。”

戊寅,上至自仁壽宮。冬,十月,戊子,以吏部尚書韋世康為荊州總管。世康,洸之弟也,和靜謙恕,在吏部十馀年,時稱廉平。常有止足之志,謂子弟曰:“祿豈須多,防滿則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辭。”因懇乞骸骨。帝不許,使鎮(zhèn)荊州。時天下惟有四總管,并、揚、益、荊,以晉、秦、蜀三王及世康為之,當世以為榮。

十一月,辛酉,上幸溫湯。

十二月,戊子,敕:“盜邊糧一升已上,皆斬,仍籍沒其家。”

己丑,詔文武官以四考受代。

汴州刺史令狐熙來朝,考績?yōu)樘煜轮睿n帛三百匹,頒告天下。熙,整之子也。

高祖文皇帝上之下開皇十六年(丙辰,公元五九六年)

春,正月,丁亥,以皇孫裕為平原王,筠為安成王,嶷為安平王,恪為襄城王,該為高陽王,韶為建安王,煚為潁川王,皆勇之子也。

夏,六月,甲午,初制工商不得仕進。

秋,八月,丙戌,詔:“決死罪者,三奏然后行刑。”

冬,十月,己丑,上幸長春宮;十一月,壬子,還長安。

黨項寇會州,詔發(fā)隴西兵討降之。

帝以光化公主妻吐谷渾可汗世伏;世伏上表請稱公主為天后,上不許。

高祖文皇帝上之下開皇十七年(丁巳,公元五九七年)

春,二月,癸未,太平公史萬歲擊南寧羌,平之。初,梁睿之克王謙也,西南夷、獠莫不歸附,唯南寧州酋帥爨震恃遠不服。睿上疏,以為:“南寧州,漢世牂柯之地,戶口殷眾,金寶富饒。梁南寧州刺史徐文盛為湘東王征赴荊州,屬東夏尚阻,未遑遠略,土民爨瓚遂竊據(jù)一方,國家遙授刺史,其子震相承至今。而震臣禮多虧,貢賦不入,乞因平蜀之眾,略定南寧。”其后南寧夷爨玩來降,拜昆州刺史,既而復叛。乃以左領軍將軍史萬歲為行軍總管,帥眾擊之,入自蜻蛉川,至于南中。夷人前后屯據(jù)要害,萬歲皆擊破之;過諸葛亮紀功碑,渡西洱河,入渠濫川,行千馀里,破其三十馀部,虜獲男女二萬馀口。諸夷大懼,遣使請降,獻明珠徑寸,于是勒石頌美隋德。萬歲請將爨玩入朝,詔許之。爨玩陰有二心,不欲詣闕,賂萬歲以金寶,萬歲于是舍玩而還。

庚寅,上幸仁壽宮。

桂州俚帥李光仕作亂,帝遣上柱國王世積與前桂州總管周法尚討之,法尚發(fā)嶺南兵,世積發(fā)嶺北兵,俱會尹州。世積所部遇瘴,不能進,頓于衡州,法尚獨討之。光仕戰(zhàn)敗,帥勁兵走保白石洞。法尚大獲家口,其黨有來降者,輒以妻子還之。居旬日,降者數(shù)千人。光仕眾潰而走,追斬之。

帝又遣員外散騎侍郎何稠募兵討光仕,稠諭降其黨莫崇等,承制署首領為州縣官。稠,妥之兄子也。

上以嶺南夷、越數(shù)反,以汴州刺史令狐熙為桂州總管十七州諸軍事,許以便宜從事,刺史以下官得承制補授。熙至部,大弘恩信,其溪洞渠帥更相謂曰:“前時總管皆以兵威相脅,今者乃以手教相諭,我輩其可違乎!”于是相帥歸附。先是州縣生梗,長吏多不得之官,寄政于總管府。熙悉遣之,為建城邑,開設學校,華、夷感化焉。俚帥寧猛力,在陳世已據(jù)南海,隋因而撫之,拜安州刺史。猛力恃險驕倨,未嘗參謁。熙諭以恩信,猛力感之,詣府請謁,不敢為非。熙奏改安州為欽州。

帝以所在屬官不敬憚其上,事難克舉,三月,丙辰,詔“諸司論屬官罪,有律輕情重者,聽于律外斟酌決杖。”于是上下相驅,迭行捶楚,以殘暴為干能,以守法為懦弱。

帝以盜賊繁多,命盜一錢以上皆棄市,或三人共盜一瓜,事發(fā)即死。于是行旅皆晏起早宿,天下懔懔。有數(shù)人劫執(zhí)事而謂之曰:“吾豈求財者邪!但為枉人來耳。而為我奏至尊:自古以來,體國立法,未有盜一錢而死者也。而不為我以聞,吾更來,而屬無類矣!”帝聞之,為停此法。

帝嘗乘怒,欲以六月杖殺人,大理少卿河東趙綽固爭曰:“季夏之月,天地成長庶類,不可以此時誅殺。”帝報曰:“六月雖曰生長,此時必有雷霆;我則天而行,有何不可!”遂殺之。

大理掌固來曠上言大理官司太寬,帝以曠為忠直,遣每旦于五品行中參見。曠又告少卿趙綽濫免徒囚,帝使信臣推驗,初無阿曲,帝怒,命斬之。綽固爭,以為曠不合死,帝拂衣入閣。綽矯言,“臣更不理曠,自有它事,未及奏聞。”帝命引入閣,綽再拜請曰:“臣有死罪三,臣為大理少卿,不能制馭掌固,使曠觸掛天刑,一也。囚不合死,而臣不能死爭,二也。臣本無它事,而妄言求入,三也。”帝解顏。會獨孤后在坐,命賜綽二金杯酒,并杯賜之。曠因免死,徙廣州。

蕭摩訶子世略在江南作亂,摩訶當從坐,上曰:“世略年未二十,亦何能為?以其名將之子,為人所逼耳。”因赦摩訶。綽固諫不可,上不能奪,欲綽去而赦之,因命綽退食。綽曰:“臣奏獄未決,不敢退。”上曰:“大理其為朕特舍摩訶也。”因命左右釋之。

刑部侍郎辛亶嘗衣緋裈,俗云利官;上以為厭蠱,將斬之。綽曰:“法不當死,臣不敢奉詔。”上怒甚,曰:“卿惜辛亶而不自惜也!”命引綽斬之。綽曰:“陛下寧殺臣,不可殺辛亶。”至朝堂,解衣當斬,上使人謂綽曰:“竟何如?”對曰:“執(zhí)法一心,不敢惜死!”上拂衣而入,良久,乃釋之。明日謝綽,勞勉之,賜物三百段。

時上禁行惡錢,有二人在市,以惡錢易好者,武候執(zhí)以聞,上令悉斬之,綽進諫曰:“此人所坐當杖,殺之非法。”上曰:“不關卿事。”綽曰:“陛下不以臣愚暗,置在法司,欲妄殺人,豈得不關臣事!”上曰:“撼大木,不動者當退。”對曰:“臣望感天心,何論動木。”上復曰:“啜羹者熱則置之,天子之威,欲相挫邪!”綽拜而益前,訶之,不肯退,上遂入。治書侍御史柳彧復上奏切諫,上乃止。

上以綽有誠直之心,每引入閣中,或遇上與皇后同榻,即呼綽坐,評論得失,前后賞賜萬計。與大理卿薛胄同時,俱名平恕;然胄斷獄以情而綽守法,俱為稱職。胄,端之子也。

帝晚節(jié)用法益峻,御史于元日不劾武官衣劍之不齊者,帝曰:“爾為御史,縱舍自由。”命殺之,諫議大夫毛思祖諫,又殺之。將作寺丞以課麥遲晚,武庫令以署庭荒蕪,左右出使,或授牧宰馬鞭、鸚鵡,帝察知,并親臨斬之。

帝既喜怒不恒,不復依準科律。信任楊素,素復任情不平,與鴻臚少卿陳延有隙,嘗經(jīng)蕃客館,庭中以馬屎,又眾仆于氈上樗蒲,以白帝。帝大怒,主客令及樗蒲者皆杖殺之,棰陳延幾死。

帝遣新衛(wèi)大都督長安屈突通往隴西檢覆群牧,得隱匿馬二萬馀匹,帝大怒,將斬太仆卿慕容悉達及諸監(jiān)官千五百人。通諫曰:“人命至重,陛下奈何以畜產(chǎn)之故殺千有馀人!臣敢以死請!”帝真目叱之,通又頓首曰:“臣一身分死,就陛下丐千馀人命。”帝感寤,曰:“朕之不明,以至于此!賴有卿忠言耳。”于是悉達等皆減死論,擢通為右武候將軍。

上柱國彭公劉昶與帝有舊,帝甚親之;其子居士,任俠不遵法度,數(shù)有罪,上以昶故,每原之。居士轉驕恣,取公卿子弟雄健者,輒將至家,以車輪括其頸而棒之,殆死能不屈者,稱為壯士,釋而與交。黨與三百人,毆擊路人,多所侵奪,至于公卿妃主,莫敢與校。或告居士謀為不軌,帝怒,斬之,公卿子弟坐居士除名者甚眾。

楊素、牛弘等復薦張胄玄歷術。上令楊素與術數(shù)人立議六十一事,皆舊法久難通者,令劉暉等與胄玄等辯析之。暉杜口一無所答,胄玄通者五十四,上乃拜胄玄員外散騎侍郎兼太史令,賜物千段,令參定新術。至是,胄玄歷成。夏,四月,戊寅,詔頒新歷;前造歷者劉暉等四人并除名。秋,七月,桂州人李世賢反,上議討之。諸將數(shù)人請行,上不許,顧右武候大將軍虞慶則曰:“位居宰相,爵乃上公,國家有賊,遂無行意,何也?”慶則拜謝,恐懼,乃以慶則為桂州道行軍總管,討平之。

秦王俊,幼仁恕,喜佛教,嘗請為沙門,不許。及為并州總管,漸好奢侈,違越制度,盛治宮室。俊好內,其妃崔氏,弘度之妹也,性妒,于瓜中進毒,由是得疾,征還京師。上以為奢縱,丁亥,免俊官,以王就第。崔妃以毒王,廢絕,賜死于家。左武衛(wèi)將軍劉升諫曰:“秦王非有它過,但費官物,營廨舍而已,臣謂可容。”上曰:“法不可違。”楊素諫曰:“秦王之過,不應至此,愿陛下詳之!”上曰:“我是五兒之父,非兆民炎父?若如公意,何不別制天子兒律!以周公之為人,尚誅管、蔡,我誠不及周公遠矣,安能虧法乎!”卒不許。

戊戌,突厥突利可汗來逆女,上舍之太常,教習六禮,妻以宗女安義公主。上欲離間都藍,故特厚其禮,遣太常卿牛弘、納言蘇威、民部尚書斛律孝卿相繼為使。

突利本居北方,既尚主,長孫晟說其帥眾南徙,居度斤舊鎮(zhèn),錫賚優(yōu)厚。都藍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于是朝貢遂絕,亟來抄掠邊鄙。突利伺知動靜,輒遣奏聞,由是邊鄙每先有備。

九月,甲申,上至自仁壽宮。

何稠之自嶺南還也,寧猛力請隨稠入朝。稠見其疾篤,遣還欽州,與之約曰:“八九月間,可詣京師相見。”使還,奏狀,上意不懌。冬,十月,猛力病卒。上謂稠曰:“汝前不將猛力來,今竟死矣!”稠曰:“猛力與臣約,假令身死,當遣子入侍。越人性直,其子必來。”猛力臨終,果戒其子長真曰:“我與大使約,不可失信,汝葬我畢,即宜登路。”長真嗣為刺史,如言入朝。上大悅曰:“何稠著信蠻夷,乃至于此!”

魯公虞慶則之討李世賢也,以婦弟趙什住為隨府長史。什住通于慶則愛妾,恐事泄,乃宣言慶則不欲此行,上聞之,禮賜甚薄。慶則還,至潭州臨桂嶺,觀眺山川形勢,曰:“此誠險固,加以足糧,若守得其人,攻不可拔。”使什住馳詣京師奏事,觀上顏色,什住因告慶則謀反,下有司案驗。十二月,壬子,慶則坐死,拜什住為柱國。

高麗王湯聞陳亡,大懼,治兵積谷,為拒守之策。是歲,上賜湯璽書,責以“雖稱籓附,誠節(jié)未盡”。且曰:“彼之一方,雖地狹人少,今若黜王,不可虛置,終須更選官屬,就彼安撫。王若灑心易行,率由憲章,即是朕之良臣,何勞別遣才彥!王謂遼水之廣,何如長江?高麗之人,多少陳國?朕若不存含育,責王前愆,命一將軍,何待多力!殷勤曉示,許王自新耳。”湯得書,惶恐,將奉表陳謝。會病卒,子元嗣立,上使使拜元為上開府儀同三司,襲爵遼東公。元奉表謝恩,因請封王,上許之。

吐谷渾大亂,國人殺世伏,立其弟伏允為主,遣使陳廢立之事,并謝專命之罪,且請依俗尚主;上從之。自是朝貢歲至。

高祖文皇帝上之下開皇十八年(戊午,公元五九八年)

春,二月,甲辰,上幸仁壽宮。

高麗王元帥靺鞨之眾萬馀寇遼西,營州總管沖擊韋走之。上聞而大怒,乙巳,以漢王諒、王世積并為行軍元帥,將水陸三十萬伐高麗,以尚書左仆射高颎為漢王長史,周羅睺為水軍總管。

延州刺史獨孤陀有婢曰徐阿尼,事貓鬼,能使之殺人,云每殺人,則死家財物潛移于畜貓鬼家。會獨孤后及楊素妻鄭氏俱有疾,醫(yī)皆曰:“貓鬼疾也。”上以陀,后之異母弟,陀妻,楊素異母妹,由是意陀所為。令高颎等雜治之,具得其實。上怒,令以犢車載陀夫妻,將賜死。獨孤后三日不食,為之請命曰:“陀若蠹政害民者,妾不敢言;今坐為妾身,敢請其命。”陀弟司勛侍郎整詣闕求哀,于是免陀死,除名為民,以其妻楊氏為尼。先是,有人訟其母為貓鬼所殺者,上以為妖妄,怒而遣之。至是,詔誅被訟行貓鬼家。

夏,四月,辛亥,詔:“畜貓鬼、蠱毒、厭媚野道之家,并投于四裔。”

六月,丙寅,下詔黜高麗王元官爵。漢王諒軍出臨渝關,值水潦,饋運不繼,軍中乏食,復遇疾疫。周羅睺自東萊泛海趣平壤城,亦遭風,船多飄沒。秋,九月,己丑,師還,死者什八九。高麗王元亦惶懼遣使謝罪,上表稱“遼東糞土臣元”,上于是罷兵,待之如初。

百濟王昌遣使奉表,請為軍導,帝下詔諭以“高麗服罪,朕已赦之,不可致伐。”厚其使而遣之。高麗頗知其事,以兵侵掠其境。

辛卯,上至自仁壽宮。

冬,十一月,癸未,上祀南郊。

十二月,自京師至仁壽宮,置行宮十有二所。

南寧夷爨玩復反。蜀王秀奏“史萬歲受賂縱賊,致生邊患。”上責萬歲,萬歲詆讕;上怒,命斬之。高颎及左衛(wèi)大將軍元旻等固請曰:“萬歲雄略過人,將士樂為致力,雖古名將,未能過也。”上意少解,于是除名為民。

高祖文皇帝上之下開皇十九年(己未,公元五九九年)

春,正月,癸酉,赦天下。二月,甲寅,上幸仁壽宮。

突厥突利可汗因長孫晟奏言都藍可汗作攻具,欲攻大同城。詔以漢王諒為元帥,尚書左仆射高颎出朔州道,右仆射楊素出靈州道,上柱國燕榮出幽州道以擊都藍,皆取漢王節(jié)度;然漢王竟不臨戎。

都藍聞之,與達頭可汗結盟,合兵掩襲突利,大戰(zhàn)長城下,突利大敗。都藍盡殺其兄弟子侄,遂渡河入蔚州。突利部落散亡,夜,與長孫晟以五騎南走,比旦,行百馀里,收得數(shù)百騎。突利與其下謀曰:“今兵敗入朝,一降人耳,大隋天子豈禮我乎!玷厥雖來,本無冤隙,若往投之,必相存濟。”晟知之,密遣使者入伏遠鎮(zhèn),令速舉烽。突利見四烽俱發(fā),以問晟,晟紿之曰:“城高地迥,必遙見賊來。我國家法,若賊少,舉二烽;來多,舉三烽;大逼,舉四烽。彼見賊多而又近耳。”突利大懼,謂其眾曰:“追兵己逼,且可投城。”既入鎮(zhèn),晟留其達官執(zhí)室領其眾,自將突利馳驛入朝。夏,四月,丁酉,突利至長安。帝大喜,以晟為左勛衛(wèi)驃騎將軍,持節(jié)護突厥。

上令突利與都藍使者因頭特勒相辯詰,突利辭直,上乃厚待之。都藍弟都速六棄其妻子,與突利歸朝,上嘉之,使突利多遺之珍寶以慰其心。

高颎使上柱國趙仲卿將兵三千為前鋒,至族蠡山,與突厥遇,交戰(zhàn)七日,大破之;追奔至乞伏泊,復破之,虜千馀口,雜畜萬計。突厥復大舉而至,仲卿為方陳,四面拒戰(zhàn),凡五日。會高颎大兵至,合擊之,突厥敗走,追度白道,逾秦山七百馀里而還。楊素軍與達頭遇。先是諸將與突厥戰(zhàn),慮其騎兵奔突,皆以戎車步騎相參,設鹿角為方陳,騎在其內。素曰:“此乃自固之道,未足以取勝也。”于是悉除舊法,令諸軍為騎陳。達頭聞之,大喜曰:“天賜我也!”下馬仰天而拜,帥騎兵十馀萬直前。上儀同三司周羅睺曰:“賊陳未整,請擊之。”先帥精騎逆戰(zhàn),素以大兵繼之,突厥大敗,達頭被重創(chuàng)而遁,殺傷不可勝計,其眾號哭而去。

六月,丁酉,以豫章王暕為內史令。

宜陽公王世積為涼州總管,其親信安定皇甫孝諧有罪,吏捕之,亡抵世積,世積不納。孝諧配防桂州,因上變,稱“世積嘗令道人相其貴不,道人答曰:‘公當為國主,又將之涼州。’其所親謂世積曰:‘河西天下精兵處,可圖大事。’世積曰:‘涼州土曠人希,非用武之國。’”世積坐誅,拜孝諧上大將軍。

獨孤后性妨忌,后宮莫敢進御。尉遲迥女孫,有美色,先沒宮中。上于仁壽宮見而悅之,因得幸。后伺上聽朝,陰殺之。上由是大怒,單騎從苑中出,不由徑路,入山谷間二十馀里。高颎、楊素等追及上,扣馬苦諫。上太息曰:“吾貴為天子,不得自由!”高颎曰:“陛下豈以一婦人而輕天下!”上意少解,駐馬良久,中夜方還宮。后俟上于閣內,及至,后流涕拜謝,颎、素等和解之,因置酒極歡。先是后以高颎父之家客,甚見親禮,至是,聞颎謂己為一婦人,遂銜之。

時太子勇失愛于上,潛有廢立之志,從容謂颎曰:“有神告晉王妃,言王必有天下,若之何?”颎長跪曰:“長幼有序,其可廢乎!”上默然而止。獨孤后知颎不可奪,陰欲去之。

會上令選東宮衛(wèi)士以入上臺,颎奏稱:“若盡取強者,恐東宮宿衛(wèi)太劣。”上作色曰:“我有時出入,宿衛(wèi)須得勇毅。太子毓德東宮,左右何須壯士!此極弊法。如我意者,恒于交番之日,分向東宮,上下團伍不別,豈非佳事!我熟見前代,公不須仍踵舊風。”颎子表仁,娶太子女,故上以此言防之。

颎夫人卒,獨孤后言于上曰:“高仆射老矣,而喪夫人,陛下何能不為之娶!”上以后言告颎。颎流涕謝曰:“臣今已老,退朝,唯齋居讀佛經(jīng)而已。雖陛下垂哀之深,至于納室,非臣所愿。”上乃止。既而颎愛妾生男,上聞之,極喜,后甚不悅。上問其故,后曰:“陛下尚復信高颎邪?始,陛下欲為颎娶,颎心存愛妾,面欺陛下。今其詐已見,安得信之!”上由是疏颎。

伐遼之役,颎固諫,不從,及師無功,后言于上曰:“颎初不欲行,陛下強遣之,妾固知其無功矣!”又,上以漢王年少,專委軍事于颎,颎以任寄隆重,每懷至公,無自疑之意,諒所言多不用。諒甚銜之,及還,泣言于后曰:“兒幸免高颎所殺。”上聞之,彌不平。

及擊突厥,出白道,進圖入磧,遣使請兵,近臣緣此言颎欲反。上未有所答,颎已破突厥而還。及王世積誅,推核之際,有宮禁中事,云于颎處得之,上大驚。有司又奏“颎及左右衛(wèi)大將軍元旻、元胄,并與世積交通,受其名馬之贈。”旻、胄坐免官。上柱國賀若弼、吳州總管宇文弼、刑部尚書薛胄、民部尚書斛律孝卿、兵部尚書柳述等明颎無罪,上愈怒,皆以屬吏,自是朝臣無敢言者。秋,八月,癸卯,颎坐免上柱國、左仆射,以齊公就第。

未幾,上幸秦王俊第,召颎侍宴。颎歔欷悲不自勝,獨孤后亦對之泣。上謂颎曰:“朕不負公,公自負也。”因謂侍臣曰:“我于高颎,勝于兒子,雖或不見,常似目前。自其解落,瞑然忘之,如本無高颎。人臣不可以身要君,自云第一也。”

頃之,颎國令上颎陰事,稱其子表仁謂颎曰:“司馬仲達初托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焉知非福!”于是上大怒,囚颎于內史省而鞫之。憲司復奏沙門真覺嘗謂颎云:“明年國有大喪。”尼令暉復云:“十七、十八年,皇帝有大厄,十九年不可過。”上聞而益怒,顧謂群臣曰:“帝王豈可力求!孔子以大圣之才,猶不得天下。颎與子言,自比晉帝,此何心乎!”有司請斬之。上曰:“去年殺虞慶則,今茲斬王世積,如更誅颎,天下其謂我何!”于是除名為民。

颎初為仆射,其母戒之曰:“汝富貴已極,但有一斫頭耳,爾其慎之!”颎由是常恐禍變。至是,颎歡然無恨色。先是國子祭酒元善言于上曰:“楊素粗疏,蘇威怯懦,元胄、元颎正似鴨耳。可以付社稷者,唯獨高颎。”上初然之。及颎得罪,上深責之,善憂懼而卒。

九月,以太常卿牛弘為吏部尚書。弘選舉先德行而后文才,務在審慎,雖致停緩,其所進用,并多稱職。吏部侍郎高孝基鑒賞機晤,清慎絕倫,然爽俊有馀,跡似輕薄,時宰多以此疑之;唯弘深識其真,推心任委。隋之選舉得人,于斯為最,時論彌服弘識度之遠。

冬,十月,甲午,以突厥突利可汗為意利珍豆啟民可汗,華言意智健也。突厥歸啟民者男女萬馀口,上命長孫晟將五萬人于朔州筑大利城以處之。時安義公主已卒,復使晟持節(jié)送宗女義成公主以妻之。

晟奏:“染干部落,歸者益眾,雖在長城之內,猶被雍虞閭抄掠,不得寧居。請徙五原,以河為固,于夏、勝兩州之間,東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為橫塹,令處其內,使得任情畜牧。”上從之。

又令上柱國趙仲卿屯兵二萬為啟民防達頭,代州總管韓洪等將步騎一萬鎮(zhèn)恒安。達頭騎十萬來寇,韓洪軍大敗,仲卿自樂寧鎮(zhèn)邀擊,斬首虜千馀級。

帝遣越公楊素出靈州,行軍總管韓僧壽出慶州。太平公史萬歲出燕州,大將軍武威姚辯出河州,以擊都藍。師未出塞,十二月,乙未,都藍為部下所殺,達頭自立為步迦可汗,其國大亂。長孫晟言于上曰:“今官軍臨境,戰(zhàn)數(shù)有功,虜內自攜離,其主被殺,乘此招撫,可以盡降。請遣染干部下分道招慰。”上從之。降者甚眾。

翻譯

高祖文皇帝上之下開皇十二年(壬子、592)

隋紀二 隋文帝開皇十二年(壬子,公元592年)

[1]春,二月,己巳,以蜀王秀為內史令兼右領軍大將軍。

[1]春季,二月己巳(疑誤),隋朝任命蜀王楊秀為內史令兼右領軍大將軍。

[2]國子博士何妥與尚書右仆射邳公蘇威爭議事,積不相能。威子夔為太子通事舍人,少敏辯,有盛名,士大夫多附之。及議樂,夔與妥各有所持;詔百僚署其所同,百僚以威故,同夔者什八九。妥恚曰:“吾席間函丈四十余年,反為昨暮兒之所屈邪!”遂奏:“威與禮部尚書盧愷、吏部侍郎薛道衡、尚書右丞王弘、考功侍郎李同和等共為朋黨。省中呼弘為世子,同和為叔,言二人如威之子弟也。”復言威以曲道任其從父弟徹、肅罔冒為官等數(shù)事。上命蜀王秀、上柱國虞慶則等雜按之,事頗有狀。上大怒。秋,七月,乙巳,威坐免官爵,以開府儀同三司就第;盧愷除名,知名之士坐威得罪者百余人。

[2]國子博士何妥與尚書右仆射邳公蘇威議論政事時,素來意見不同,各不相讓。蘇威的兒子蘇夔擔任太子通事舍人,他從小就機敏善辯,享有盛名,士大夫都樊附巴結他。及至討論修訂音樂時,蘇夔和何妥各有自己的主張。于是隋文帝下詔令百官群臣各自發(fā)表意見,百官大臣由于蘇威的緣故,十分之八九都表示贊成蘇夔的主張。何妥憤憤不平地說:“我當國子博士都四十多年了,現(xiàn)在反倒屈居于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兒之下!”于是向文帝上奏說:“蘇威和禮部尚書盧愷、吏部侍朗薛道衡、尚書右丞王弘、吏部考功侍郎李同和等人結黨營私,尚書省中稱呼王弘為世子,稱呼李同和為叔,這是說他們兩人就如同蘇威的兒子和兄弟。”又告發(fā)蘇威以不正當手段為堂弟蘇徹、蘇肅謀求官職等幾項罪行。于是文帝命令蜀王楊秀、上柱國虞慶則等人負責調查此事,基本屬實。隋文帝非常憤怒,秋季,七月乙巳(初一),蘇威因此被免除官職爵位,只保留開府儀同三司,回家閑居;盧愷被免官除名,受牽連而獲罪的知名人士多達一百余人。

初,周室以來,選無清濁,及愷攝吏部,與薛道衡甄別士流,故涉朋黨之謗,以至得罪。未幾,上曰:“蘇威德行者,但為人所誤耳!”命之通籍。威好立條章,每歲責民間五品不遜,或答云,“管內無五品之家。”其不相應領,類多如此。又為余糧簿,欲使有無相贍;民部侍郎郎茂以為煩迂不急,皆奏罷之。茂,基之子也,嘗為衛(wèi)國令,有民張元預兄弟不睦,丞、尉請加嚴刑,茂曰:“元預兄弟本相憎疾,又坐得罪,彌益其仇,非化民之意也。”乃徐諭之以義。元預等各感悔,頓首請罪,遂相親睦,稱為友悌。

自從北周建立以來,選拔官吏不管品德好壞,及至盧愷代理吏部尚書,與薛道衡一起對官吏的品德加以分別,所以遭到結交朋黨的誹謗,以至于獲罪。不久,隋文帝又說:“蘇威是個有德行的人,只是被別人所誤罷了。”于是下令蘇威可以參預朝會宴請。蘇威熱衷于訂立各種規(guī)章制度,每年都責備民間各地不重視推行儒家仁、義、禮、智、信五常的教化,有的地方官回答道:“在我管轄的地區(qū)內沒有五品以上的官員。”其不相領會,多數(shù)類此。蘇威又編制出余糧帳簿,打算令民間有無互相調節(jié),民部侍郎郎茂認為這種作法煩瑣迂闊,難以推行,于是向文帝上奏,予以廢除。郎茂是郎基的兒子,他曾經(jīng)擔任衛(wèi)國縣令,有平民百姓張元預兄弟不相和睦,縣丞、縣尉請求對張元預兄弟嚴刑治罪,郎茂說:“張元預兄弟之間本來就互相憎惡,如果因此將他們治罪,他們就會更加仇恨,達不到教化百姓的目的。”于是郎茂就用仁義慢慢開導他們。張元預兄弟都深受感動而后悔不已,向郎茂叩頭請罪,于是兄弟之間互相親愛和睦,民間鄉(xiāng)里都稱贊他們的友愛孝悌。

[3]己巳,上享太廟。

[3]己巳(二十五日),隋文帝到太廟祭祀祖先。

[4]壬申晦,日有食之。

[4]壬申晦(二十八日),出現(xiàn)日食。

[5]帝以天下用律者多駁,罪同論異,八月,甲戌,制:“諸州死罪,不得輒決,悉移大理按覆,事盡,然后上省奏裁。”[5]隋文帝因為天下的執(zhí)法官吏對法律的理解多有錯誤,往往發(fā)生罪行相同而判決不同的現(xiàn)象,八月甲戌(初一),下制書說:“各州犯有死罪的案件,州府不得隨意判決定案,要全部移送大理寺審理復查,復查完畢后,再呈奏尚書省裁決。”

[6]冬,十月,壬午,上享太廟。十一月,辛亥,祀南郊。

[6]冬季,十月壬午(初十),隋文帝到太廟祭祀祖先。十一月辛亥(初九),文帝在南郊舉行祭天大祀。

[7]己未,新義公韓擒虎卒。

[7]己未(十七日),新義公韓擒虎去世。

[8]十二月,乙酉,以內史令楊素為尚書右仆射,與高專掌朝政。素性疏辯,高下在心,朝臣之內,頗推高,敬牛弘,厚接薛道衡,視蘇威蔑如也,自余朝貴,多被陵轢。其才藝風調優(yōu)于;至于推誠體國,處物平當,有宰相識度;不如遠矣。

[8]十二月乙酉(二十四日),隋朝任命內史令楊素為尚書右仆射,與尚書左仆射高一起掌管朝政。楊素秉性粗疏而有辯才,對侍他人隨意褒貶,在朝臣之中,他很推崇高,尊敬太常卿牛弘,傾心結交薛道衡,而根本瞧不起蘇威,其余的當朝權貴大都受到他的欺凌侮辱。楊素的才藝風度優(yōu)于高,至于以誠侍人,體諒國家,處事公平,具備宰相的見識和器度,他遠不如高。

右領軍大將軍賀若弼,自謂功名出朝臣之右,每以宰相自許。既而楊素為仆射,弼仍為將軍,甚不平,形于言色,由是坐免官,怨望愈甚。久之,上下弼獄,謂之曰:“我以高、楊素為宰相,汝每昌言曰:‘此二人惟堪啖飯耳。’是何意也?”弼曰:“,臣之故人;素,臣舅子:臣并知其為人,誠有此語。”公卿奏弼怨望,罪當死。上曰:“臣下守法不移,公可自求活理。”弼曰:“臣恃至尊威靈,將八千兵渡江,擒陳叔寶,竊以此望活。”上曰:“此已格外重賞,何用追論!”弼曰:“臣已蒙格外重賞,今還格外望活。”既而上低回數(shù)日,惜其功,特令除名。歲余,復其爵位,上亦忌之,不復任使,然每宴賜,遇之甚厚。

右領軍大將軍賀若弼自認為他的功勛名望在其他的群臣之上,因此經(jīng)常以宰相自任。不久,楊素被任命為尚書右仆射,自己還是將軍,所以非常憤恨不平,并在言談臉色上表現(xiàn)出來,于是他被朝廷罷免職務,因而愈加怨恨。過了一段時間后,隋文帝將賀若弼逮捕下獄,問他說:“我任命高、楊素為宰相,而你經(jīng)常揚言說:‘這兩個人只會吃飯。’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賀若弼回答說:“高是我的老朋友,楊素是我舅舅的兒子,我深知他們的為人,所以敢說那樣的話。”公卿大臣上奏說賀若弼怨恨朝廷,犯了死罪。文帝又對賀若弼說:“百官大臣嚴格執(zhí)法,判定你犯有死罪,你得自己尋找活命的理由。”賀若弼說:“我仰仗著陛下威靈,率領八千名兵士渡過長江,俘獲了陳后主陳叔寶,我想以此功勞請求活命。”文帝說:“朝廷對此已格外重賞,現(xiàn)在怎么還能再提此事?”賀若弼說:“我是已經(jīng)得到過格外重賞,只是今天還想請求陛下格外開恩,保全性命。”在這以后的幾天里,文帝稍微回心轉意,顧念他戰(zhàn)功卓著,特令免除一切官爵職務,除名為民。一年以后,文帝雖然又恢復了賀若弼的爵位,但也對他產(chǎn)生猜忌,不再任命他擔任具體職務,但是朝會宴請賞賜群臣時,給他的侍遇仍很優(yōu)厚。

[9]有司上言:“府藏皆滿,無所容,積于廊廡。”帝曰:“朕既薄賦于民,又大經(jīng)賜用,何得爾也?”對曰:“入者常多于出,略計每年賜用,至數(shù)百萬段,曾無減損。”于是更辟左藏院以受之。詔曰:“寧積于人,無藏府庫。河北、河東今年田租三分減一,兵減半功,調全免。”時天下戶口歲增,京輔及三河地少而人眾,衣食不給,帝乃發(fā)使四出,均天下之田,其狹鄉(xiāng)每丁才至二十畝,老少又少焉。

[9]有關官吏上奏說:“國家的府庫已經(jīng)全堆滿了,以至于財物沒有地方存放,只好暫時堆放在府庫外的廂房里。”隋文帝問:“朕不但對天下百姓征收很輕的賦稅,而且又曾經(jīng)用來大量地賞賜平陳的有功將士,為什么府庫還會全滿呢?”回答說:“由于每年收入經(jīng)常多于支出,估計每年用于賞賜和日常支用達到數(shù)百萬段,所以府庫所藏根本不會減少。”于是文帝下令另外開辟左藏院以存放新征收的財帛。文帝又下詔書說:“糧食布帛寧愿積蓄在民間百姓家里,也不要儲藏于國家府庫,今年河北、河東地區(qū)的田租可減征三分之一,軍人應繳納的份額可減征一半,全國各地成丁應繳納的調全部免征。”當時隋朝全國的戶口每年都在增加,京畿地區(qū)和河北、河南、河東三河地區(qū)地少人多,許多平民衣食不足,于是文帝就向全國各地派出使節(jié),重新調整分配天下的田地,地少人多的狹鄉(xiāng)每個成年丁口只能分到二十畝地,老人和孩童能分到的土地更少。

十三年(癸丑、593)

十三年(癸丑,公元593年)

[1]春,正月,壬子,上祀感生帝。

[1]春季,正月壬子(十一日),隋文帝祭祀感生帝。

[2]壬戌,行幸岐州。

[2]壬戌(二十一日),隋文帝巡幸岐州。

[3]二月,丙午,詔營仁壽宮于岐州之北,使楊素監(jiān)之。素奏前萊州刺史宇文愷檢校將作大匠,記室封德彝為土木監(jiān)。于是夷山堙谷以立宮殿,崇臺累榭,宛轉相屬。役使嚴急,丁夫多死,疲屯顛仆,推填坑坎,覆以土石,因而筑為平地。死者以萬數(shù)。

[3]二月丙午(疑誤),隋文帝下詔令在岐州北面營建仁壽宮,派遣楊素監(jiān)督施工。楊素上奏請求朝廷委派前萊州刺史宇文愷臨時代理將作大匠,記室參軍封德彝為土木監(jiān)。于是平山填谷構筑宮殿,高臺累榭,宛轉相連。在營建過程中督使嚴急,服役丁夫死亡眾多。很多人疲備不堪,倒地而死,尸體被填入坑中,上面用土石覆蓋,因而筑成平地。死的人數(shù)以萬計。

[4]丁亥,上至自岐州。

[4]丁亥(十七日),隋文帝自岐州返回長安。

[5]己卯,立皇孫為豫章王。,廣之子也。

[5]己卯(疑誤),隋朝冊封皇孫楊為豫章王。楊是晉王楊廣的兒子。

[6]丁酉,制:“私家不得藏緯候、圖讖。”

[6]丁酉(二十七日),隋文帝下制書說:“民間私家不得收藏預卜吉兇的緯候、圖讖之類的書籍。”

[7]秋,七月,戊辰晦,日有食之。

[7]秋季,七月戊辰晦(三十日),出現(xiàn)日食。

[8]是歲,上命禮部尚書牛弘等議明堂制度。宇文愷獻明堂木樣,上命有司規(guī)度安業(yè)里地,將立之;而諸儒異議,久之不決,乃罷之。

[8]這一年,隋文帝下令禮部尚書牛弘等人討論研究古代明堂的建筑結構。宇文愷向文帝呈獻了明堂的木制模型,于是文帝下令有關官吏在長安安業(yè)里規(guī)劃出地皮,準備建立明堂。可是由于朝中的儒生意見不同,很長時間不能形成一致意見,只好作罷。

[9]上之滅陳也,以陳叔寶屏風賜突厥大義公主。公主以其宗國之覆,心常不平 ,書屏風,為敘陳亡以自寄;上聞而惡之,禮賜漸薄。彭公劉昶先尚周公主,流人楊欽亡入突厥,詐言昶欲與其妻作亂攻隋,遣欽密告大義公主,發(fā)兵擾邊。都藍可汗信之,乃不修職貢,頗為邊患。上遣車騎將軍長孫晟使于突厥,微觀察之。公主見晟,言辭不遜,又遣所私胡人安遂迦與楊欽計議,扇惑都藍。晟至京師,具以狀聞。上遣晟往索欽;都藍不與,曰:“檢校客內無此色人。”晟乃賂其達官,知欽所在,夜,掩獲之,以示都藍,因發(fā)公主私事,國人大以為恥。都藍執(zhí)安遂迦等,并以付晟。上大喜,加授開府儀同三司,仍遣入突厥廢公主。內史侍郎裴矩請說都藍使殺公主。時處羅侯之子染干,號突利可汗,居北方,遣使求婚,上使裴矩謂之曰:“當殺大義公主,乃許婚。”突利復譖之于都藍,都藍因發(fā)怒,殺公主,更表請婚,朝議將許之。長孫晟曰:“臣觀雍虞閭反覆無信,直以與玷厥有隙,所以欲依倚國家,雖與為婚,終當叛去。今若得尚公主,承藉威靈,玷厥、染干必受其征發(fā)。強而更反,后恐難圖。且染干者,處羅侯之子,素有誠款,于今兩代,前乞通婚,不如許之,招令南徙,兵少力弱,易可撫馴,使敵雍虞閭以為邊捍。”上曰:“善。”復遣晟慰諭染干,許尚公主。

[9]隋文帝滅掉陳后,將陳叔寶的屏風賞賜給突厥可賀敦大義公主。大義公主因為她的宗國北周宇文氏滅亡,心里一直憤憤不平,于是就在屏風上作詩,敘述陳亡國的事,借以寄托自己對故國的哀思。隋文帝知道此事后就忌恨大崐義公主,對她逐漸冷淡,賞賜也日益減少。彭公劉昶以前也娶了北周帝室公主為妻,隋朝流民楊欽逃入突厥,謊稱劉昶打算和妻子一起興兵作亂,攻打隋朝,因此派遣楊欽來密告大義公主,請求突厥發(fā)兵侵擾隋朝邊境。突厥都藍可汗相信了楊欽的話,于是就不再謹守藩國的職責,按時朝貢,時常發(fā)兵侵犯隋境。隋文帝派遣車騎將軍長孫晟出使突厥,暗中觀察了解情況。大義公主見了長孫晟后,出言不恭,又派和她私通的胡人安遂迦去與楊欽計議謀劃,煽動鼓惑都藍可汗。長孫晟回到京師后,將所見所聞向隋文帝作了報告。于是文帝又派遣長孫晟到突厥索要楊欽,都藍可汗不給,回答說:“檢查過我們的賓客,其中沒有這個人。”于是長孫晟就賄賂突厥的達官貴人,知道了楊欽躲藏的地方,在夜里突然將他抓獲,然后給都藍可汗看,并趁機揭發(fā)了大義公主和胡人安遂迦的私情,突厥國人得知后認為是極大的恥辱。于是都藍可汗拿獲了安遂加等人,一并交付長孫晟帶回隋朝。隋文帝十分高興,加授長孫晟開府儀同三司,并派他出使突厥勸說廢除大義公主。內史侍郎斐矩請求出使突厥勸說都藍可汗,使他殺掉大義公主。當時前突厥莫何可汗處羅侯的兒子染干號稱為突利可汗,居住在突厥國的北方,他派遣使者向隋朝求婚,隋文帝就派遣裴矩對他說:“只有殺掉大義公主,隋朝才能答應婚事。”于是突利可汗也向都藍可汗說大義公主的壞話,都藍可汗因此大怒,殺了大義公主,重新向隋朝上表求婚,朝廷準備答應都藍可汗。長孫晟說:“我看都藍反復無常,不講信用,只因為和西方達頭可汗玷厥結下怨恨,所以才依倚我朝。即使是我們雙方建立了婚煙關系,他終久也會叛變而去。現(xiàn)在都藍可汗如果能娶到大隋公主為妻,那末他就可以憑籍我們大隋的威靈而發(fā)號施令,達頭可汗玷厥與染干必然會聽從他的指揮調度。這樣都藍可汗的勢力將會更加強大,強大后再起來反叛,以后恐怕就很難制服了。況且染干是處羅侯的兒子,素來誠心歸服,至今已有兩代,以前他曾派遣使節(jié)來求婚,不如答應他,然后招撫勸誘他率領部落向南遷移,染干兵少力弱,容易馴服,我們可以利用他抵御都藍可汗以保衛(wèi)北方邊疆。”文帝聽了稱贊道:“這個主意好!”于是再次派遣長孫晟前去安慰曉諭染干,答應他可以娶公主為妻。

[10]牛弘使協(xié)律郎范陽祖孝孫等參定雅樂,從陳陽山太守毛爽受京房律法,布管飛灰,順月皆驗。又每律生五音,十二律為六十音,因而六之,為三百六十音,分直一歲之日以配七音,而旋相為宮之法,由是著名。弘等乃奏請復用旅宮法,上猶記何妥之言,注弘奏下,不聽作旋宮,但用黃鐘一宮。于是弘等復為奏,附順上意,其前代金石并銷毀之,以息異議。弘等又作武舞,以象隋之功德;郊廟饗用一調,迎氣用五調。舊工稍盡,其余聲律,皆不復通。

[10]禮部尚書牛弘請協(xié)律郎范陽人祖孝孫等人參與修訂雅樂,祖孝孫曾從師陳陽山太守毛爽學習京房的律呂之法,律管中葭灰飛動,順序和十二個月份全部符合。又每種律調有五個音級,十二種律調共有六十個音級,把這六十個音級重復六次,就構成三百六十個音級,分別和一年的三百六十天對應起來,然后再和宮、商、角、徵、羽、變宮、變徵七個音級配合起來而形成各種律調節(jié)奏。于是,古代旋相為宮之法,才重新大白于天下,被人們所認識。因此,牛弘等人上奏請求重新使用旋宮法演奏音樂,可是文帝還記著以前何妥所說的話,于是就在牛弘等人的奏書上面批示,不許采用旋宮法,仍舊只使用黃鐘一宮。于是,牛弘等人重新上奏,附和文帝的旨意,請求把前代的金石樂器之類全部予以銷毀,以平息人們在音樂方面的不同意見。牛弘等人又創(chuàng)作了武舞,用來表現(xiàn)隋朝的功德;規(guī)定在舉行郊、廟祭祀時只使用黃鐘一宮,在祈求豐年的迎氣祭祀時,可分別使用黃鐘的角、徵、宮、商、羽五調。從此以后,老樂師逐漸死去,新樂師對黃鐘律調以外的其它聲律,都不再通曉。

十四年(甲寅、594)

十四年(甲寅,公元594年)

[1]春,三月,樂成。夏,四月,乙丑,詔行新樂,且曰:“民間音樂,流僻日久,棄其舊體,競造繁聲,宜加禁約,務存其本。”萬寶常聽太常所奏樂,泫然泣曰:“樂聲淫厲而哀,天下不久將盡!”時四海全盛,聞者皆謂不然;大業(yè)之末,其言卒驗。寶常貧而無子,久之,竟餓死。且死,悉取其書燒之,曰:“用此何為!”

[1]春季,三月,隋朝新樂修訂完成。夏季,四月乙丑(初一),隋文帝下詔令頌行新樂,并且說:“民間音樂流入邪僻不正已經(jīng)很久,丟棄了音樂原崐來的主體風格,競相造作繁雜的聲律,應該加以禁止,務必保存音樂本來意義。”著名樂師萬寶常聽了太常寺樂師所演的音樂后,傷心落淚地說:“樂聲淫厲而又哀惋,天下不久將會滅亡!”當時隋朝正處在全盛時期,聽到的人都認為他的預言不會兌現(xiàn);到了大業(yè)末年,萬寶常的預言終于得到證實。萬寶常生活貧窮又沒有兒子,很久以后,竟饑餓而死。臨死的時候,他把自己的書籍全部燒掉,悲憤地說:“讀這些書能有什么用處!”

[2]先是,臺、省、府、寺及諸州皆置公廨錢,收息取給。工部尚書蘇孝慈以為“官司出舉興生,煩擾百姓,敗損風俗,請皆禁止,給地以營農(nóng)。”上從之。六月,丁卯,始詔“公卿以下皆給職田,毋得治生,與民爭利。”

[2]以前,隋朝在中央臺、省、府、寺各機構和地方各州縣都設立了公廨錢,每年放貸出去,收取利息以供需用。工部尚書蘇孝慈認為:“官府放貸,收息盈利,煩擾百姓,敗壞風俗,請求陛下明令禁止,而由國家撥給他們田地以經(jīng)營農(nóng)業(yè)。”隋文帝聽從了他的建議,六月丁卯(初四),下詔書說:“公卿大臣以下各級官吏都分配給職分田,不得再經(jīng)商放貸,與民爭利。”

[3]秋,七月,乙未,以邳公蘇威為納言。

[3]秋季,七月乙未(初三),隋朝任命邳公蘇威為納言。

[4]初,張賓歷既行,廣平劉孝孫、冀州秀才劉焯并言其失。賓方有寵于上,劉暉附會之,共短孝孫,斥罷之。后賓卒,孝孫為掖縣丞,委官入京,上其事,詔留直太史,累年不調,乃抱其書,使弟子輿櫬來詣闕下,伏而慟哭;執(zhí)法拘而奏之。帝異焉,以問國子祭酒何妥,妥言其善。乃遣與賓歷比校短長。直太史勃海張胄玄與孝孫共短賓歷,異論鋒起,久之不定。上令參問日食事,楊素等奏:“太史凡奏日食二十有五,率皆無驗,胄玄所刻,前后妙中,孝孫所刻,驗亦過半。”于是上引孝孫、胄玄等親自勞徠。孝孫請先斬劉暉,乃可定歷,帝不懌,又罷之。孝孫尋卒。

[4]當初,隋朝頒行了張賓修撰的《甲子元歷》以后,廣平人劉孝孫與冀州秀才劉焯都上書指出了新歷的失誤。當時因為張賓正受到隋文帝的寵信,儀同三司劉暉又附會張賓,兩人一起向隋文帝詆毀劉孝孫,于是文帝就駁回了劉孝孫的建議。后來張賓去世,劉孝孫擔任了掖縣縣丞,他棄官入京,再一次上書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文帝下詔令他留在太史曹擔任直太史,但多年沒有調動他的職務,于是他自己抱著書,讓弟子門生們抬著棺材來到宮闕前,伏地痛哭;執(zhí)法官吏拘捕了他,然后奏報隋文帝。文帝感到驚異,就詢問國子祭酒何妥,何妥回答說劉孝孫的建議很對。于是文帝就讓他將自己的歷法和張賓的歷法比較高下優(yōu)劣。直太史勃海人張胄玄和劉孝孫共同指責張賓的歷法,于是異議蜂起,長期爭論不休。文帝派人詢問驗證雙方歷法所定日食的情況,尚書右仆射楊素等人上奏說:“太史們根據(jù)張賓的歷法所奏報的日食總共有二十五次,基本上都與事實不符;而張胄玄所推定的日食日期,前后全都得到驗證,準確無誤;劉孝孫所推定的日食日期,符合的也超過一半。”于是文帝就召見劉孝孫和張胄玄兩人,親自加以慰問勉勵。劉孝孫請求先處斬劉暉,然后他才能制定新歷,文帝很不高興,就又下令終止了制定新歷的工作。劉孝孫不久就去世了。

[5]關中大旱,民饑,上遣左右視民食,得豆屑雜糠以獻。上流涕以示群臣,深自咎責,為之不御酒肉,殆將一期。八月,辛未,上帥民就食于洛陽,敕斥候不得輒有驅逼。男女參廁于仗衛(wèi)之間,遇扶老攜幼者,輒引馬避之,慰勉而去;至限險之處,見負擔者,令左右扶助之。

[5]隋朝關中地區(qū)大旱,百姓饑荒,隋文帝派遣左右侍臣察看老百姓的食物,左右侍臣拿回了百姓所吃的豆屑雜糠呈獻給文帝。文帝流著眼淚將這些東西展示給百官大臣們看,并深深地自責,從此不再飲酒吃肉,堅持了將近一年。八月辛未(初九),隋文帝率領關中百姓前往洛陽地區(qū)度荒,并下敕令警衛(wèi)的士兵不得驅趕百姓。百姓們男男女女參雜行進在禁衛(wèi)和儀仗隊伍中 間,文帝如果遇到扶老攜幼的逃難者,總是牽馬讓路,好言慰勉而去;到了艱險難行的地方,遇到挑擔負重的逃難者,就命令左右隨從上前扶助。

[6]冬,閏十月,甲寅,詔以齊、梁、陳宗祀廢絕,命高仁英、蕭琮、陳叔寶以時修祭,所須器物,有司給之。陳叔寶從帝登邙山,侍飲,賦詩曰:“日崐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太平無以報,愿上東封書。”并表請封禪。帝優(yōu)詔答之。他日,復侍宴,及出,帝目之曰:“此敗豈不由酒!以作詩之功,何如思安時事!當賀若弼渡京口,彼人密啟告急,叔寶飲酒,遂不之省。高至日,猶見啟在床下,未開封。此誠可笑,蓋天亡之也。昔苻氏征伐所得國,皆榮貴其主,茍欲求名,不知違天命;與之官,乃違天也。”

[6]冬季,閏十月甲寅(二十三日),隋文帝下詔,由于北齊、梁、陳三國帝室的宗廟祭祀廢絕,命令原北齊高平王高仁英、原后梁國君蕭琮、原陳后主陳叔寶三人分別按時負責祭祀,祭祀時所需要的器物,由朝廷有關部門主管官吏供給。陳叔寶隨從文帝登上洛陽城北邙山,在陪侍文帝飲酒時賦詩說:“日月光天德,山河壯帝居;太平無以報,愿上東封書。”并上表請求文帝上泰山祭祀天地,文帝用親切客氣的詔令答復了他。在另一天,陳叔寶又在文帝舉行的宴會上作陪,等他離開時,文帝目送他說:“他的敗亡難道不是正由于酒嗎!與其在作詩上下功夫,不如用來考慮安定時事政局!當初在賀若弼率軍渡過長江拿下京口時,就有人向陳朝廷密信告急,可是陳叔寶正在飲酒,根本不看。一直到高到達建康的那天,還發(fā)現(xiàn)告急密信猶扔在床下,根本就沒有開封。這件事真是可笑,實在是上天要讓陳滅亡。以前前秦苻堅南征北伐所吞并的國家,都榮耀尊貴原來的國君,苻堅只是想博取好名聲,不知道這樣做是違背天命的。給上天已經(jīng)拋棄的君主官做,就是違背了上天的旨意。”

[7]齊州刺史盧賁坐民饑閉民糶,除名。帝后復欲授以一州,賁對詔失旨,又有怨言,帝大怒,遂不用。皇太子為言:“此輩并有佐命功,雖性行輕險,誠不可棄。”帝曰:“我抑屈之,全其命也。微劉、鄭譯、盧賁、柳裘、皇甫績等,則我不至此。然此等皆反覆子也,當周宣帝時,以無賴得幸。及帝大漸,顏之儀等請以趙王輔政,此輩行詐,顧命于我。我將為政,又欲亂之,故謀大逆,譯為巫蠱。如賁之例,皆不滿志,任之則不遜,置之則怨望,自為難信,非我棄之。眾人見此,謂我薄于功臣,斯不然矣。”賁遂廢,卒于家。

[7]齊州刺史盧賁因饑荒時關閉義倉不讓糶糧給老百姓,被朝廷除名為民。隋文帝后來想再授予他一州刺史,而盧賁在回復文帝詔書時不合文帝的意,再加上又有怨言,文帝十分憤怒,就不再起用他。皇太子楊勇為他上奏說:“象盧賁這些人都有佐命大功,他雖然秉性輕薄,行為險詐,但是也不能棄之不用。”文帝回答說:“我壓制他,是為了保全他的性命。如果不是劉、鄭譯、盧賁、柳裘、皇甫績等人的輔助,我也不會成為大隋天子。但他們都是些反復無常的小人,在北周宣帝時,他們都是以不正當?shù)氖侄蔚玫搅诵蹖櫺摇<爸列鄄≈兀佒畠x等人請求讓趙王宇文招輔政,而他們這些人公然作假,偽造遺詔,讓我輔政。及至我將要當政,他們又想作亂,所以劉謀反,鄭譯用巫術詛咒。象盧賁這類人,永遠不會有滿足欲望的時候,任用他們則驕橫不法,棄置他們則怨天尤人,這要怪他們自己不能取信于人,并不是我要拋棄他們。眾人見我這樣對侍他們,都認為我對待功臣太刻薄,其實并不是那么回事。”盧賁遂被廢黜,后來在家中去世。

[8]晉王廣帥百官抗表,固請封禪。帝令牛弘創(chuàng)定儀注,既成,帝視之,曰:“茲事體大,朕何德以堪之!但當東巡,因致祭泰山耳。”十二月,乙未,車駕東巡。

[8]晉王楊廣率領百官大臣上表,極力堅持請求文帝上泰山祭祀天地。于是隋文帝命令牛弘制定祭祀天地的禮節(jié)儀式,牛弘制定完成,文帝看后說:“這件事非同小可,朕有什么德行能承受呢?只到東方巡視,順便祭祀一下泰山。”十二月乙未(初五),文帝巡幸東方。

[9]上好祥小數(shù),上儀同三司蕭吉上書曰:“甲寅、乙卯,天地之合也。今茲甲寅之年,以辛酉朔旦冬至,來年乙卯,以甲子夏至。冬至陽始,郊天之日,即至尊本命;夏至陰始,祀地之辰,即皇后本命。至尊德并乾之覆育,皇后仁同地之載養(yǎng),所以二儀元氣并會本辰。”上大悅,賜物五百段。吉,懿之孫也。員外散騎侍郎王劭言上有龍顏戴干之表,指示群臣。上悅,拜著作郎。劭前后上表,言上受命符瑞甚眾,又采民間歌謠,引圖書讖緯,捃摭佛經(jīng),回易文字,曲加誣飾,撰《皇隋靈感志》三十卷奏之,上令宣示天下。劭集諸州朝集,使盥手焚香而讀之,曲折其聲,有如歌詠,經(jīng)涉旬朔,遍而后罷。上益喜,前后賞賜優(yōu)洽。

[9]隋文帝喜愛預卜吉兇災祥的雕蟲小技,上儀同三司蕭吉上書說:“甲崐寅、乙卯之年,是天地陰陽之氣相互交合的時候。今年是甲寅年,辛酉朔那天冬至,來年是乙卯年,甲子那天夏至。冬至過后陽氣開始上升,是祭天的日子,那天正是陛下的本命日;夏至過后陰氣開始上升,是祭地的時刻,那天正是皇后的本命日。陛下的恩德如同天之覆育眾生,皇后的仁愛如同地之載養(yǎng)萬物,所以天地兩儀的元氣一起聚合在陛下和皇后的生辰日期上。”文帝聽后大喜,于是賞賜蕭吉布帛等物五百段。蕭吉是蕭懿的孫子。員外散騎常侍王劭說文帝有龍顏和頭部有肉突起如角的奇異相貌,并指示給百官大臣們看。文帝聽了也大為高興,于是就任命王劭為著作郎。王劭前后多次上表書,陳述文帝受命即位所出現(xiàn)的種種吉祥的征兆,又采集民間歌謠,征引預卜吉兇的讖緯圖書,摘錄佛經(jīng)中的記載,采取改換文字、歪曲附會等手法,撰成《皇隋靈感志》三十卷上奏文帝,文帝下令將此書宣示天下。于是王劭召集全國各州的朝集使,讓他們洗手焚香而誦讀此書,并且故意讀得抑揚頓挫,好象歌詠一般,讀了十多天,直到把全書讀完才罷。文帝更加高興,先后賞賜給王劭大量錢財。

十五年(乙卯、595)

十五年(乙卯,公元595年)

[1]春,正月,壬戌,車駕頓齊州。庚午,為壇于泰山,柴燎祀天,以歲旱謝愆咎,禮如南郊;又親祀青帝壇。赦天下。

[1]春季,正月壬戌(初三),隋文帝車駕停在齊州。庚午(十一日),在泰山上修起祭壇,焚燒柴火祭祀上天,由于去年出現(xiàn)了旱情,文帝就自陳過失,以向上天請罪,祭祀儀式和南郊大祀相同。隨后文帝又親自登壇祭祀青帝。又下令大赦天下。

[2]二月,丙辰,收天下兵器,敢私造者坐之;關中、緣邊不在其例。

[2]二月丙辰(二十七日),隋文帝下令收繳天下兵器,民間敢有私自制造者問罪;關中和沿邊地區(qū)不在此例。

[3]三月,己未,至自東巡。

[3]三月己未(初一),隋文帝結束東巡回到長安。

[4]仁壽宮成。丁亥,上幸仁壽宮。時天暑,役夫死者相次于道,楊素悉焚除之,上聞之,不悅。及至,見制度壯麗,大怒曰:“楊素殫民力為離宮,為吾結怨天下。”素聞之,惶恐,慮獲譴,以告封德彝,曰:“公勿憂,俟皇后至,必有恩詔。”明日,上果召素入對,獨孤后勞之曰:“公知吾夫婦老,無以自娛,盛飾此宮,豈非忠孝!”賜錢百萬,錦絹三千段。素負貴恃才,多所陵侮;唯賞重德彝,每引之與論宰相職務,終日忘倦,因撫其床曰:“封郎必須據(jù)吾此坐。”屢薦于帝,帝擢為內史舍人。

[4]隋岐州仁壽宮修建完工。丁亥(二十九日),隋文帝駕幸仁壽宮。當時天氣暑熱,服役丁夫死者相連于道,楊素把死尸全部都焚燒清除,文帝聽說后,心中不高興。及至文帝來到仁壽宮,見宮殿結構雄偉壯麗,就怒沖沖地說:“楊素殫竭民力修建這座離宮,是為我結怨于天下百姓。”楊素聽說后,惶恐不安,預料將會受到譴責,就將文帝發(fā)怒之事告訴了土木監(jiān)封德彝,封德彝說:“您不必擔憂,等皇后來到以后,陛下必定會有詔書贊揚您。”第二天,隋文帝果然召見楊素入宮談話,獨孤皇后慰勞楊素說:“你知道我們夫婦已老,沒有娛樂的地方,所以將這座宮殿裝修得如此華麗,這豈不正是你忠孝的表現(xiàn)!”于是賞賜給他錢一百萬,錦帛三千段。楊素仗著自己地位高貴,富有才氣,對公卿大臣常有凌侮,唯獨賞識器重封德彝,常邀他一起議論宰相的職務,暢談終日,不知疲倦,并手撫自己的坐床說:“封郎一定能坐上我的宰相座位。”楊素因此屢次向文帝推薦封德彝,文帝提拔封德彝為內史舍人。

[5]夏,四月,己丑朔,赦天下。

[5]夏季,四月己丑朔(初一),隋朝大赦天下。

[6]六月,戊子,詔鑿底柱。

[6]六月戊子(初一),隋文帝下詔令鑿開黃河中的底柱山。

[7]庚寅,相州刺史豆盧通貢綾文布,命焚之于朝堂。

[7]庚寅(初三),相州刺史豆盧通向朝廷進貢綾紋布,隋文帝下令在朝堂上予以焚毀。

[8]秋,七月,納言蘇威坐從祠泰山不敬,免,俄而復位。上謂群臣曰:“世人言蘇威詐清,家累金玉,此妄言也。然其性狠戾,不切世要,求名太甚,從己則悅,違之必怒,此其大病耳。”[8]秋季,七月,納言蘇威由于在隨從隋文帝祭祀泰山時犯了大不敬之罪,被免官,但很快就又恢復了職務。文帝對百官群臣說:“世人都說蘇威假裝清廉,實際上家中堆滿了金玉珍寶,這完全是一派胡言。但是蘇威秉性殘暴,為人處事不合適宜,求名的欲望太強,別人順從自己則皆大歡喜,不順從自己則惱羞成怒,這是他最大的缺點。”

[9]戊寅,上至自仁壽官。

[9]戊寅(二十二日),隋文帝從仁壽宮回到長安。

[10]冬,十月,戊子,以吏部尚書韋世康為荊州總管。世康,之弟也,和靜謙恕,在吏部十余年,時稱廉平。常有止足之志,謂子弟曰:“祿豈須多,防滿則退;年不待暮,有疾便辭。”因懇乞骸骨。帝不許,使鎮(zhèn)荊州。時天下惟有四總管,并、揚、益、荊,以晉、秦、蜀三王及世康為之,當時以為榮。

[10]冬季,十月戊子(初三),隋朝任命吏部尚書韋世康為荊州總管。韋世康是韋的弟弟。他秉性溫和謙虛,前后主管吏部十余年,當時人都稱贊他清廉公正。他常懷有知足之樂,對子弟家人告誡說:“俸祿豈能越多越好,為防止多而招禍,應該抽身早退;年齡也不必等到衰老以后,有病便可以辭官歸養(yǎng)。”因此上表懇求告老退休。文帝不答應,派遣他出鎮(zhèn)荊州。當時全國只有四位總管,設在并、揚、益、荊四州,分別由晉王揚廣、秦王楊俊、蜀王楊秀和韋世康擔任,當時都認為這是很榮耀的事。

[11]十一月,辛酉,上幸溫湯。

[11]十一月辛酉(初七),隋文帝駕幸驪山溫泉。

[12]十二月,戊子,敕:“盜邊糧一升已上,皆斬,仍藉沒其家。”

[12]十二月戊子(初四),隋文帝下敕書說:“凡是盜取邊疆軍糧一升以上,都要斬首,并且沒收全部家產(chǎn)。”

[13]己丑,詔文武官以四考受代。

[13]己丑(初五),隋文帝下詔令天下文武官吏要連考四年,決定升降。

[14]汴州刺史令孤熙來朝,考績?yōu)樘煜轮睿n帛三百匹,頒告天下。熙,整之子也。

[14]汴州刺史令孤熙考滿入朝,由于他的政績?yōu)樘煜碌谝唬运逦牡圪n給他絹帛三百匹,并且將他的事跡布告天下。令孤熙是令孤整的兒子。

十六年(丙辰、596)

十六年(丙辰,公元596年)

[1]春,正月,丁亥,以皇孫裕為平原王,筠為安成王,嶷為安平王,恪為襄城王,該為高陽王,韶為建安王,為潁川王,皆勇之子也。

[1]春季,正月丁亥(疑誤),隋朝冊封皇孫楊裕為平原王,楊筠為安城王,楊嶷為安平王,楊恪為襄城王,楊該為高陽王,楊韶為建安王,楊為潁川王,他們都是皇太子楊勇的兒子。

[2]夏,六月,甲午,初制工商不得仕進。

[2]夏季,六月甲午(十三日),隋朝首次下制令工商業(yè)者不得做官。

[3]秋,八月,丙戌,詔:“決死罪者,三奏然后行刑。”

[3]秋季,八月丙戌(初六),隋文帝下詔書說:“判決死刑的罪犯,必須呈奏三次,然后才能行刑。”

[4]冬,十月,己丑,上幸長春宮;十一月,壬子,還長安。

[4]冬季,十月己丑(初十),隋文帝駕幸同州長春宮;十一月壬子(初三),文帝回到長安。

[5]黨項寇會州,詔發(fā)隴西兵討降之。

[5]黨項人侵犯會州,文帝下詔令調發(fā)隴西的軍隊討伐并降附了黨項族。

[6]黨以光化公主妻吐谷渾可汗世伏;世伏上表請稱公主為天后,上不許。

[6]隋文帝將光化公主嫁給吐谷渾可汗世伏,世伏上表請求稱呼公主為天后,文帝不答應。

十七年(丁巳、597)

十七年(丁巳,公元597年)

[1]春,二月,癸未,太平公史萬歲擊南寧羌,平之。初,梁睿之克王謙也,西南夷、獠莫不歸附,唯南寧州酋帥震恃遠不服。睿上疏,以為:“南寧州,漢世柯之地,戶口殷眾,金寶富饒。梁南寧州刺史徐文盛為湘東王征赴荊州,屬東夏尚阻,未遑遠略,土民瓚遂竊據(jù)一方,國家遙授刺史,其子震崐相承至今。而震臣禮多虧,貢賦不入,乞因平蜀之眾,略定南寧。”其后南寧夷玩來降,拜昆州刺史,既而復叛。乃以左領軍將軍史萬歲為行軍總管,帥眾擊之,入自蜻蛉川,至于南中。夷人前后屯據(jù)要害,萬歲皆擊破之;過諸葛亮紀功碑,渡西洱河,入渠濫川,行千余里,破其三十余部,虜獲男女二萬余口。諸夷大懼,遣使請降,獻明珠徑寸,于是勒石頌美隋德。萬歲請將玩入朝,詔許之。玩陰有貳心,不欲詣闕,賂萬歲以金寶,萬歲于是舍玩而還。

[1]春季,二月癸未(初六),太平公史萬歲率軍攻打居住在南寧地區(qū)的羌族人,平定了他們。當初,北周行軍元帥梁睿平定王謙的時候,西南夷、獠等族莫不歸順朝廷,唯有南寧州的酋帥震依恃路途遙遠,不肯臣服。于是梁睿上疏,認為:“南寧州本是漢代的柯,人口眾多,財寶豐富。在侯景之亂時,梁南寧州刺史徐文盛被湘東王蕭繹召赴荊州,由于當時華夏戰(zhàn)亂,無暇顧及經(jīng)略邊遠地區(qū),當?shù)赝林懰斓靡愿`據(jù)一方,國家只好遠遠地授予他刺史職務,由他的兒子震承襲至今。而震作為臣子,禮節(jié)多缺,又不向朝廷繳納貢賦,所以我請求率領平定巴、蜀地區(qū)的軍隊,前去平定南寧。”后來南寧夷族首領玩歸降隋朝,被任命為昆州刺史,可是他不久就又反叛。于是隋朝任命左領軍將軍史萬歲為行軍總管,率軍攻打玩,從蜻蛉川進入,到達南中地區(qū)。夷族人前后屯據(jù)著戰(zhàn)略要地,依險固守,都被史萬歲率軍攻破。越過諸葛亮的紀功碑,渡過西洱河,進入渠濫川,轉戰(zhàn)千余里,攻破夷族三十多個部落,俘獲男女兩萬余口。因此夷人害怕,紛紛派遣使節(jié)向史萬歲請求歸降,獻出直徑約長一寸的大明珠,于是刻碑歌頌隋朝的功德。史萬歲又向朝廷上書請求帶玩入朝,文帝下詔同意,可是玩暗中懷有二心,不想入朝,因此用金銀珠寶賄賂史萬歲,史萬歲就放了玩而班師還朝。

[2]庚寅,上幸仁壽宮。

[2]庚寅(十三日),隋文帝駕幸仁壽宮。

[3]桂州俚帥李光仕作亂,帝遣上柱國王世積與前桂州總管周法尚討之,法尚發(fā)嶺南兵,世積發(fā)嶺北兵,俱會尹州。世積所部遇瘴,不能進,頓于衡州,法尚獨討之。光仕戰(zhàn)敗,帥勁兵走保白石洞。法尚大獲家口,其黨有來降者,輒以妻子還之,居旬日,降者數(shù)千人;光仕眾潰而走,追斬之。

[3]居住在桂州的俚族首領李光仕反叛作亂,隋文帝派遣上柱國王世積和前桂州總管周法尚率軍前去討伐。周法尚調發(fā)駐扎在嶺南地區(qū)的軍隊,王世積調發(fā)駐扎在嶺北地區(qū)的軍隊,都在伊州會師。王世積率領的軍隊因為遇到瘴疫,無法前進,只得停在衡州。于是周法尚獨自率軍攻打李光仕。李光仕戰(zhàn)敗,率領精銳部隊退保白石洞,周法尚俘獲了大批李光仕部隊的親屬家人,李光仕的部下有來向官軍投降的,就歸還他的妻子家人,十多天內,投降的俚人有數(shù)千人。最后,李光仕部眾潰散,他本人狼狽逃跑,被隋軍追上斬首。

帝又遣員外散騎侍郎何稠募兵討光仕,稠諭降其黨莫崇等,承制署首領為州縣官。稠,妥之兄子也。

隋文帝又派遣員外散騎侍郎何稠召募軍隊討伐李光仕,何稠勸降了李光仕的黨羽莫崇等人,又以朝廷之命署置俚族首領擔任州縣官。何稠是何妥哥哥的兒子。

上以嶺南夷、越數(shù)反,以汴州刺史令狐熙為桂州總管十七州諸軍事,許以便宜從事,刺史以下官得承制補授。熙至部,大弘恩信,其溪洞渠帥更相謂曰:“前時總管皆以兵威相協(xié),今者乃以手教相諭,我輩其可違乎!”于是相帥歸附。先是州縣生梗,長吏多不得之官,寄政于總管府,熙悉遣之,為建城邑,開設學校,華、夷感化焉。俚帥寧猛力,在陳世已據(jù)南海,隋因而撫之,拜安州刺史。猛力恃險驕倨,未嘗參謁,熙諭以恩信,猛力感之,詣府請謁,不敢為非。熙奏改安州為欽州。

隋文帝由于居住在嶺南地區(qū)的夷族、越族多次起兵反叛,于是任命汴州刺史令狐熙為桂州總管十七州諸軍事,允許他相機行事,授權他可以朝廷之命任免州刺史以下各級官吏。令狐熙上任后,大力推行恩德信義,于是嶺南溪洞中的夷、越族酋帥互相說道:“以前各任總管都是以軍隊相威脅,今天的總管卻是以親筆教令來開導,我們怎么能再違抗呢?”于是相繼率領部落歸降。先前,嶺南各地州縣往往違抗命令,朝廷委派的官吏無法到位任職,只好寄居在總管府。現(xiàn)在令狐熙把他們全都派遣到職,并為各州縣營建城邑,開設學校,因此漢、夷各族人民都感化賓服。俚族首領寧猛力在陳統(tǒng)治時期已據(jù)有南海,隋崐朝因此對他采取安撫政策,任命他為安州刺史。寧猛力依仗著地形險要,桀驁不馴,從來不曾參拜謁見總管。令狐熙對他施以恩德信義,寧猛力大受感動,于是來到總管府拜見,從此不敢再胡作非為。令狐熙又奏報朝廷,把安州改稱欽州。

[4]帝以所在屬官不敬憚其上,事難克舉,三月,丙辰,詔“諸司論屬官罪,有律輕情重者,聽于律外斟酌決杖。”于是上下相驅,迭行捶楚,以殘暴為干能,以守法為懦弱。

[4]隋文帝因為政府各部門的屬官往往不尊敬懼怕上司長官,難以提高辦事效率,三月丙辰(初九),下詔書說:“各主管部門給屬官定罪,如果按律應該從輕發(fā)落,但犯罪情節(jié)又比較嚴重的,允許在法律規(guī)定之外斟酌處以杖刑。”于是各級部門上下互相強迫,亂行捶打,把殘暴酷虐當作有辦事能力,把遵紀守法當作懦弱無能。

帝以盜賊繁多,命盜一錢以上皆棄市,或三人共盜一瓜,事發(fā)即死。于是行旅皆晏起早宿,天下懔懔。有數(shù)人劫執(zhí)事謂之曰:“吾豈求財者邪!但為枉人來耳。而為我奏至尊:自古以來,體國立法,未有盜一錢而死者也。而不為我以聞,吾更來,而屬無類矣!”帝聞之,為停此法。

隋文帝由于天下盜賊繁多,下令凡是偷竊一文錢以上的人都要在鬧市中被處死,暴尸街頭,曾有三人一起偷了一個瓜,事情敗露后三人都被立即處死。于是行旅之人都早睡晚起,天下百姓人心惶惶。有幾個人劫持了執(zhí)法官吏,對他們說:“我們不是盜財之人!只為被冤死的眾人而來。現(xiàn)在要求你們替我們上奏皇上,自古以來制定的法律,都沒有偷竊一文錢就判處死刑的條款。你們如果不將我們的話轉奏朝廷,等我們再來抓住你們,你們就不能活命了!”文帝聽說后,就廢除了這項法令。

帝嘗乘怒,欲以六月杖殺人,大理少卿河東趙綽固爭曰:“季夏之月,天地成長庶類,不可以此時誅殺。”帝報曰:“六月雖曰生長,此時必有雷霆;我則天而行,有何不可!”遂殺之。

隋文帝曾經(jīng)在盛怒之時,想在六月份杖刑殺人,大理寺少卿河東人趙綽苦苦爭諫說:“盛夏季節(jié),正是天地間萬物旺盛生長的月份,不可在此時殺人。”文帝回答說:“六月份雖然是萬物生長的季節(jié),但上天也會有雷霆震怒發(fā)生;我效法上天行事,有什么不可以呢?”于是就下令將人杖殺了。

大理掌固來曠上言大理官司太寬,帝以曠為忠直,遣每旦于五品行中參見。曠又告少卿趙綽濫免徒囚,帝使信臣推驗,初無阿曲,帝怒,命斬之。綽固爭,以為曠不合死,帝拂衣入。綽矯言,“臣更不理曠,自有他事,未及奏聞。”帝命引入,綽再拜請曰:“臣有死罪三,臣為大理少卿,不能制御掌固,使曠觸掛天刑,一也。囚不合死,而臣不能死爭,二也。臣本無他事,而妄言求入,三也。”帝解顏。會獨孤后在坐,命賜綽二金杯酒,并杯賜之。曠因免死,徙廣州。

大理寺掌固來曠上言說大理寺執(zhí)法官吏對囚犯量刑定罪太寬,隋文帝因此認為來曠忠誠正直,讓他每天早晨站在五品官員的行列中參見。來曠又上告說大理少卿趙綽違法釋放囚徒,文帝派遣使臣前去調查,發(fā)現(xiàn)趙綽根本沒有枉法偏袒之事,文帝非常憤怒,下令將來曠斬首。趙綽苦苦諫諍,認為來曠按照法律構不成死罪,文帝不聽,拂衣進入中。趙綽又假稱:“我不再申理來曠的事情,我還有別的事沒有來得及奏聞。”文帝讓人引趙綽來到后,趙綽再拜奏請說:“我犯了三項死罪:身為大理寺少卿,沒有能管制約束住掌固來曠,使他觸犯了朝廷刑律,這是第一;囚犯罪不當死,而我不能以死相爭,這是第二;我本來沒有別的事,而以妄言,求見陛下,這是第三。”文帝聽了他的話,臉色才緩和下來。當時正碰上獨孤皇后在坐,就下令賞賜趙綽兩金杯酒,并且連金杯也賞賜給他。因此,來曠得以免除一死,被流放到廣州。

蕭摩訶子世略在江南作亂,摩訶當從坐,上曰:“世略年未二十,亦何能為,以其名將之子,為人所逼耳。”因赦摩訶。綽固諫不可,上不能奪,欲綽去而赦之,因命綽退食。綽曰:“臣奏獄未決,不敢退。”上曰:“大理其為朕特赦摩訶也!”因命左右釋之。

原陳驃騎將軍蕭摩訶的兒子蕭世略在江南地區(qū)舉兵作亂,蕭摩訶應當連坐治罪,隋文帝說:“蕭世略年紀還未滿二十歲,能有什么作為,只因為他是名將的兒子,所以被別人所脅迫罷了。”于是下令赦免蕭摩訶。趙綽苦苦諫諍不崐能這樣做,文帝也不能使他屈服。文帝又想等趙綽離去后再下令赦免蕭摩訶,于是讓趙綽退下去吃飯。但是趙綽回答說:“我呈奏的案件還沒有叛決,因此我不敢退下。”文帝只好宣布:“請大理寺法官為朕特赦蕭摩訶。”于是命令左右近臣釋放了蕭摩訶。

刑部侍郎辛嘗不緋,俗云利官;上以為厭蠱,將斬之。綽曰:“法不當死,臣不敢奉詔。”上怒甚,曰:“卿惜辛而不自惜也!”命引綽斬之。綽曰:“陛下寧殺臣,不可殺辛。”至朝堂,解衣當斬,上使人謂綽曰:“竟何如?”對曰:“執(zhí)法一心,不敢惜死。”上拂衣而入,良久,乃釋之。明日謝綽,勞勉之,賜物三百段。

刑部侍郎辛曾經(jīng)穿過紅色的褲子,民間風俗說穿紅色褲子可以官運亨通;隋文帝認為這是妖術,將要把他斬首。趙綽說:“根據(jù)法律不應當處死,我不敢接受詔命。”文帝震怒,對趙綽說:“你可惜辛的性命,難道不可惜自己的性命嗎?”于是下令將趙綽推出斬首。趙綽回答說:“陛下可以處死我,但不能處死辛。”趙綽被押到朝堂,解去衣服,正準備處斬時,文帝又派人對他說:“你抗命不尊的下場如何?”趙綽回答說:“我一心一意公正執(zhí)法,因此不敢愛惜自己的性命。”文帝拂衣進入后宮,過了很長時間,才傳令釋放趙綽。第二天,文帝又向趙綽道歉,好言慰問勉勵他,賞賜他布帛等物三百段。

時上禁行惡錢,有二人在市,以惡錢易好者,武候執(zhí)以聞,上令悉斬之,綽進諫曰:“此人所坐當杖,殺之非法。”上曰:“不關卿事。”綽曰:“陛下不以臣愚暗,置在法司,欲妄殺人,豈得不關臣事!”上曰:“撼大木,不動者當退。”對曰:“臣望感天心,何論動木。”上復曰:“啜羹者熱則置之,天子之威,欲相挫邪!”綽拜而益前,訶之,不肯退,上遂入。治書侍御史柳復上奏切諫,上乃止。

當時隋文帝嚴禁民間使用假錢,有兩人在集市上用假錢兌換由官府鑄造的好錢,巡查社會治安的武候抓獲了他們,并報告了朝廷,文帝下令將他們斬首,趙綽進諫說:“他們所犯的罪應該判處杖刑,處死他們不符合法律。”文帝回答說:“這不關你的事。”趙綽說:“陛下不因為愚昧無知,把我放置在執(zhí)法部門,現(xiàn)在陛下想胡亂殺非罪之人,怎么能不關我執(zhí)法大臣的事!”文帝又說:“搖動高大樹木的時候,如果樹木不動就該知難而退。”趙綽也回答說:“我希望自己的一片忠心能感動蒼天,何況是搖動樹木。”文帝又說:“喝湯的時候,如果湯熱就放在一邊,天子的權威,你也想挫折它嗎?”趙綽再次跪拜后又向前靠近,文帝厲聲呵斥他,越綽還是不肯退避,于是文帝就起身回后宮。治書侍御史柳又上奏懇切勸諫,文帝才不再堅持將那兩人處死。

上以綽有誠直之心,每引入中,或遇上與皇后同榻,即呼綽坐,評論得失,前后賞賜萬計。與大理卿薛胄同時,俱名平恕;然胄斷獄以情而綽守法,俱為稱職。胄,端之子也。

隋文帝因為趙綽忠誠正直,常常把他帶進中談話,有時遇到文帝正和皇后同床而坐,即令趙綽也就坐,和他評論朝政得失,前后賞賜的布帛財物多達上萬。趙綽和大理寺卿薛胄同時,都享有公正寬恕的好名聲;只是薛胄審理和判決案件多根據(jù)情理定罪,而趙綽只根據(jù)法律條文辦案,兩人都很稱職。薛胄是薛端的兒子。

帝晚節(jié)用法益峻,御史于元日不劾武官衣劍之不齊者,帝曰:“爾為御史,縱舍自由。”命殺之;諫議大夫毛思祖諫,又殺之。將作寺丞以課麥遲晚,武庫令以署庭荒蕪,左右出使,或授牧宰馬鞭、鸚鵡,帝察知,并親臨斬之。

隋文帝晚年用法愈加嚴厲苛刻,曾有當值的御史在正月初一的大朝會時沒有對衣冠佩劍不整齊的武官提出彈劾,文帝就說:“你作為御史,卻不履行職責,放任自流。”于是下令將當值御史處死;諫議大夫毛思祖進諫,文帝又下令將他處死。將作寺丞由于征收麥稈遲晚,衛(wèi)尉寺武庫令由于署庭荒蕪,左右近臣出使,有的收受地方官吏贈送的馬鞭、鸚鵡,文帝訪察知道后,都親臨刑場將他們斬首。

帝既喜怒不恒,不復依準科律。信任楊素,素復任情不平,與鴻臚少卿陳延有隙,嘗經(jīng)蕃客館,庭中有馬屎,又眾仆于氈上樗蒲,以白帝。帝大怒,主客令及樗蒲者皆杖殺之,棰陳延幾死。

隋文帝變得喜怒無常,不再依據(jù)法律條款量刑定罪。文帝信任尚書右仆射楊素,而楊素又感情用事,不能公平地處事待人。他因和鴻臚寺少卿陳延之間崐有隔閡,有一次經(jīng)過接待蕃邦客人的客館,發(fā)現(xiàn)庭院中有馬屎,又有一些仆人在氈毯上賭博,就告訴了文帝。文帝聽后大怒,下令把鴻臚寺主客令和參加賭博的仆人全部杖殺,陳延也被捶打得奄奄一息。

帝遣親衛(wèi)大都督長安屈突通往隴西檢覆群牧,得隱匿馬二萬余匹,帝大怒,將斬太仆卿慕容悉達及諸監(jiān)官千五百人。通諫曰:“人命至重,陛下奈何以畜產(chǎn)之故殺千有余人!臣敢以死請!”帝目叱之,通又頓首曰:“臣一身分死,就陛下丐千余人命。”帝感寤,曰:“朕之不明,以至于此!賴有卿忠言耳。”于是悉達等皆減死論,擢通為左武候將軍。

隋文帝派遣親衛(wèi)大都督長安人屈突通到隴西去檢查由太仆寺掌管的牧場,得到各牧場隱匿下來沒有登記在冊的馬共兩萬余匹,于是文帝怒不可遏,將要把太仆寺卿慕容悉達和各牧場監(jiān)牧官吏一千五百人一齊斬首。屈突通進諫說:“人命關天,最為珍貴,陛下怎么能因為畜牲的緣故而一下子殺害一千多人!我將以死相爭。”文帝瞪眼怒罵他,屈突通又叩頭說:“我拿分內該死的這條命向陛下?lián)Q取一千余條性命。”文帝這才醒悟過來,對屈突通說:“這都是由于朕不明事理,以致于荒唐到這個地步!幸虧有了你的忠言,才沒有鑄成大錯。”于是慕容悉達等人都被免死定罪,文帝又提拔屈突通為左武候將軍。

[5]上柱國劉昶與帝有舊,帝甚親之;其子居士,任俠不遵法度,數(shù)有罪,上以昶故,每原之。居士轉驕恣,取公卿子弟雄健者,輒將至家,以車輪括其頸而棒之,殆死能不屈者,稱為壯士,釋而與交。黨與三百人,毆擊路人,多所侵奪,至于公卿妃主,莫敢與校。或告居士謀為不軌,帝怒,斬之,公卿子弟坐居士除名者甚眾。

[5]上柱國彭公劉昶和隋文帝有舊交,隋文帝非常親信他;劉昶的兒子劉居士負氣仗義,不遵守朝廷法度,曾數(shù)次犯罪,文帝由于劉昶的緣故,每次都寬宥了他。于是劉居士有恃無恐,越加驕橫放縱,獵取公卿大臣子弟中高大健壯者,到自己家里,把車輪套到他脖子上,然后用棍棒一通亂打,差不多快被打死還能不屈服求饒的人,就稱為壯士,與他相交為友。劉居士的黨羽有三百人,他們無故毆打路人,侵奪財物,為非作歹,甚至于連公卿大臣、后妃公主也都不敢和他們計較。后來有人上告說劉居士圖謀不軌,文帝很憤怒,下令將劉居士斬首,公卿大臣的子弟受到牽連而被除名為民的非常多。

[6]楊素、牛弘等復薦張胄玄歷術。上令楊素與術數(shù)人立議六十一事,皆舊法久難通者,令劉暉等與胄玄等辯析。暉杜口一無所答,胄玄通者五十四,上乃拜胄玄員外散騎侍郎兼太史令,賜物千段,令參定新術。至是,胄玄歷成。夏,四月,戊寅,詔頒新歷;前造歷者劉暉四人并除名。

[6]尚書右仆射楊素、大常卿寺牛弘等人再次向隋文帝推薦張胄玄的歷法,于是文帝令楊素和掌管律歷的官吏討論提出了六十一個問題,都是舊歷法長期以來很難解釋清楚的,讓擁護舊歷法的劉暉等人和張胄玄等人互相辯難解釋。結果劉暉閉口無言,而張胄玄解釋通了五十四個問題,于是文帝就任命張胄玄為員外散騎常侍兼太史令,賞賜給他布帛財物一千余段,并令他參酌修定新的歷法。此時,張胄玄歷法修訂完成。夏季,四月戊寅(初二),文帝下詔令頒行新歷。先前參加修訂張賓歷法的劉暉等四人都被除名為民。

[7]秋七月,桂州人李世賢反,上議討之。諸將數(shù)人請行,上不許,顧右武候大將軍虞慶則曰:“位居宰相,爵乃上公,國家有賊,遂無行意,何也?”慶則拜謝,恐懼,乃以慶則為桂州道行軍總管,討平之。

[7]秋季,七月,桂州人李世賢舉兵造反,隋文帝和百官大臣商議發(fā)兵征討,有好幾位將帥請命出征,文帝都沒答應,而對右武候大將軍虞慶則說:“你位居宰相,受封上柱國、魯國公,現(xiàn)在國家出現(xiàn)了叛賊,你卻根本沒有領兵出征的意思,這是為什么?”虞慶則叩頭請罪,惶恐不安,于是文帝就任命虞慶則為桂州道行軍總管,率軍前去平定叛亂。

[8]秦王俊,幼仁恕,喜佛教,嘗請為沙門,不許。及為并州總管,漸好奢侈,違越制度,盛治宮室。俊好內,其妃崔氏,弘度之妹也,性妒,于瓜中進毒,由是得疾,征還京師。上以其奢縱,丁亥,免俊官,以王就第。崔妃以毒王,廢絕,賜死于家。左武衛(wèi)將軍劉升諫曰:“秦王非有他過,但費官物,營廨舍而已,臣謂可容。”上曰:“法不可違。”楊素諫曰:“秦王之過,不應至此,愿陛下詳之!”上曰:“我是五兒之父,非兆民之父?若如公意,何不別制天子兒律!以周公之為人,尚誅管、蔡,我誠不及周公遠矣,安能虧法乎崐!”卒不許。

[8]秦王楊俊從小就仁愛寬恕,愛好佛教,曾經(jīng)請求出家當和尚,隋文帝沒有答應。等到他擔任了并州總管以后,生活逐漸奢侈,違越制度規(guī)定,大規(guī)模修建和裝飾宮殿府第。楊俊好近女色,他的妃子崔氏是崔弘度的妹妹,生性妒忌,就在瓜中置毒,楊俊因此中毒得病,被文帝召回京師。文帝因為楊俊驕奢縱欲,丁亥(十三日),下令罷免了他的官職,以王爵回家閑居。崔妃因為向秦王下毒,被廢除了妃子名位,賜死在家中。左武衛(wèi)將軍劉升上言諫道:“秦王并沒有別的罪過,只不過是耗費國家錢財營造宮舍府第而已,我認為可以寬容他。”文帝回答說:“國家的法律不可違背。”尚書右仆射楊素又進諫說:“秦王的過錯,不應如此懲處,請陛下再慎重考慮!”文帝又回答說:“我難道只是太子楊勇、晉王楊廣、秦王楊俊、蜀王楊秀、漢王楊諒五個兒子的父親,而不是天下百姓的君父?如果像你說的那樣,為何不專門制定用于天子兒子的法令?以周公姬旦的為人施政,尚且誅殺舉兵造反的管叔、蔡叔,我確實比周公差得很遠,又怎么能枉法徇私呢?”始終沒有答應。

[9]戊戌,突厥突利可汗來逆女,上舍之太常,教習六禮,妻以宗女安義公主。上欲離間都藍,故特厚其禮,遣太常卿牛弘、納言蘇威、民部尚書斛律孝卿相繼為使。

[9]戊戌(二十四日),突厥突利可汗來長安迎娶隋室公主,隋文帝招待他住在太常寺,并派人教他學習中國傳統(tǒng)婚制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六禮,將宗女安義公主嫁給他為妻。文帝因為想離間突利可汗和都藍可汗之間的關系,所以故意將這次婚禮操辦得特別隆重,相繼派遣太常卿牛弘、納言蘇威、民部尚書斛律孝光作為使節(jié)出使突厥。

突利本居北方,既尚主,長孫晟說其帥眾南徙,居度斤舊鎮(zhèn),錫賚優(yōu)厚。都藍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于是朝貢遂絕,亟來抄掠邊鄙。突利伺知動靜,輒遣奏聞,由是邊鄙每先有備。

突利可汗本來居住在突厥的北方,在娶了安義公主以后,長孫晟勸說他率領部落南遷,居住在都斤山舊鎮(zhèn),隋朝對他賞賜優(yōu)厚。于是都藍可汗惱羞成怒,說:“我是突厥國的大可汗,現(xiàn)在反不如小可汗染干!”于是就斷絕了向隋朝的朝貢,屢次出兵侵擾抄掠隋朝邊境。但是突利可汗每當觀察了解到都藍可汗的動靜,就很快派遣使節(jié)奏報朝廷,因此隋朝邊境每次都先作好了準備。

[10]九月,甲申,上至自仁壽宮。

[10]九月甲申(十一日),隋文帝從仁壽宮回到長安。

[11]何稠之自嶺南還也,寧猛力請隨稠入朝,稠見其疾篤,遣還欽州,與之約曰:“八九月間,可詣京師相見。”使還,奏狀,上意不懌。冬,十月,猛力病卒。上謂稠曰:“汝前不將猛力來,今竟死矣!”稠曰:“猛力與臣約,假令身死,當遣子入侍。越人性直,其子必來。”猛力臨終,果戒其子長真曰:“我與大使約,不可失信。汝葬我畢,宜即登路。”長真嗣為刺史,如言入朝。上大悅曰:“何稠著信蠻夷,乃至于此!”

[11]員外散騎侍郎何稠從嶺南起程返回京師時,欽州刺史寧猛力請求隨何稠入朝,何稠見他病得厲害,就讓他返回欽州,與他相約說:“八九月間,可到京師相會。”何稠回朝后,奏明了情況,文帝有些不高興。冬季,十月,寧猛力病逝。文帝對何稠說:“你以前沒有帶寧猛力來長安,現(xiàn)在他竟然去世了!”何稠說:“寧猛力與我約定,如果他去世,就派遣他的兒子入朝侍奉。越人性格直爽,他的兒子必定會來朝。”寧猛力臨終的時候,果然告誡兒子寧長真說:“我和朝廷大使何稠有約,不能失信,你把我安葬完畢,就應當立即上路。”寧長真繼任欽州刺史,遵照父親的遺言入朝長安。隋文帝十分高興,說:“何稠在蠻、夷族心中擁有的信譽,竟達到了這種地步!”

[12]魯公虞慶則之討李世賢也,以婦弟趙什住為隨府長史。什住通于慶則愛妾,恐事泄,乃宣言慶則不欲此行,上聞之,禮賜甚薄。慶則還,至潭州臨桂嶺,觀眺山川形勢,曰:“此誠險固,加以足糧,若守得其人,攻不可拔。”使什住馳詣京師奏事,觀上顏色,什住因告慶則謀反,下有司按驗。十二月,壬子,慶則坐死,拜什住為柱國。

[12]魯公虞慶則率軍討伐李世賢時,任命妻弟趙什住為總管府長史。趙什住和虞慶則的愛妾私通,恐怕事情泄露,于是對外宣揚說虞慶則不樂意出征,隋文帝聽到后,對虞慶則的禮遇賞賜很微薄。虞慶則班師途中,走到潭州臨桂崐嶺,觀察眺望山川形勢,說道:“此地確實地形險要,如果有充足的糧草,再委派得力干將據(jù)險防守,攻不可破。”虞慶則派遣趙什住馳騎趕往京師向朝廷呈奏公事,順便觀察文帝對他的態(tài)度,什住乘機向朝廷告發(fā)說虞慶則謀反,文帝下令有關部門調查。十二月壬子(初十),虞慶則因此事被處死,又授予趙什住柱國。

[13]高麗王湯聞陳亡,大懼,治兵積谷,為拒守之策。是歲,上賜湯璽書責以“雖稱藩附,誠節(jié)未盡”。且曰:“彼之一方,雖地狹人少,今若黜王,不可虛置,終須更選官屬,就彼安撫。王若灑心易行,率由憲章,即是朕之良臣,何勞別遣才彥!王謂遼水之廣,何如長江?高麗之人,多少陳國?朕若不存含育,責王前愆,命一將軍,何待多力!殷勤曉示,許王自新耳。”湯得書。惶恐,將奉表陳謝。會病卒,子元嗣立,上使使拜元為上開府儀同三司,襲爵遼東公。元奉表謝恩,因請封王,上許之。

[13]高麗王高湯得悉陳滅亡后,非常害怕,于是大力訓練軍隊,聚積糧草,籌劃一旦遭到隋軍侵犯時所應采取的抵抗策略。這一年,隋文帝賜給高湯璽書,責備他“雖然做了隋朝的藩附屬國,卻沒有盡到臣子應有的忠誠。”并且說:“你所統(tǒng)轄的地區(qū),雖然地狹民少,但如果現(xiàn)在廢黜了你的王位,也不能沒有人負責治理,終究需要朝廷重新選派官屬,前去安撫黎民百姓。你如果能洗心革面,完全遵照朝廷的法令制度,就是朕的良臣,朕又何必再派遣賢才呢?你認為遼河的寬廣比長江如何?高麗的兵民比陳多少?如果朕不是存有包容、養(yǎng)育天下黎民百姓之心,責問你以往的過失,派遣一位將帥率軍前去問罪,根本用不著跟你多費氣力!之所以對你殷勤勸導,是允許你改過自新。”高湯得到文帝璽書后,惶恐不安,準備向朝廷奉表謝罪。恰巧得病去世,他的兒子高元繼位,文帝派遣使節(jié)授予高元上開府儀同三司,承襲遼東公爵位。高元向朝廷奉表謝恩,并請求授予王爵,文帝同意。

[14]吐谷渾大亂,國人殺世伏,立其弟伏允為主,遣使陳廢立之事,并謝專命之罪,且請依俗尚主;上從之。自是朝貢歲至。

[14]吐谷渾大亂,國中人殺死可汗世伏,擁立他的弟弟伏允為君主,派遣使臣向隋朝陳述廢立可汗的理由和經(jīng)過,并且請求朝廷寬恕國人的擅命專行之罪,還請求依照吐谷渾的習俗,允許伏允娶嫂子光化公主為妻;隋文帝允從。從此以后,吐谷渾每年都遣使朝貢。

十八年(戊午、598)

十八年(戊午,公元598年)

[1]春,二月,甲辰,上幸仁壽宮。

[1]春季,二月甲辰(初三),隋文帝駕幸仁壽宮。

[2]高麗王元帥之眾萬余寇遼西,營州總管韋沖擊走之。上聞而大怒,乙巳,以漢王諒、王世積并為行軍元帥,將水陸三十萬伐高麗,以尚書左仆射高為漢王長史,周羅為水軍總管。

[2]高麗王高元率領族部眾一萬余人侵犯隋朝遼西地區(qū),營州總管韋沖率軍打退了高元。隋文帝得知后非常憤怒,乙巳(初四),任命漢王楊諒、上柱國王世積同為行軍元帥,統(tǒng)率水陸三十萬大軍征伐高麗;又任命尚書左仆射高為漢王元帥府長史,周羅為水軍總管。

[3]延州刺史獨孤陀有婢曰徐阿尼,事貓鬼,能使之殺人,云每殺人,則死家財物潛移于畜貓鬼家。會獨孤后及楊素妻鄭氏俱有疾,醫(yī)皆曰:“貓鬼疾也。”上以陀,后之異母弟,陀妻,楊素異母妹,由是意陀所為,令高等雜治之,具得其實。上怒,令以犢車載陀夫妻,將賜死,獨孤后三日不食,為之請命曰:“陀若蠹政害民者,妾不敢言;今坐為妾身,敢請其命。”陀弟司勛侍郎整詣闕求哀,于是免陀死,除名為民,以其妻楊氏為尼。先是,有人訟其母為貓鬼所殺者,上以為妖妄,怒而遣之。至是,詔誅被訟行貓鬼家。夏,四月,辛亥,詔:“畜貓鬼、蠱毒、厭媚野道之家,并投于四裔。”

[3]延州刺史獨孤陀有個婢女名叫徐阿尼,她供奉貓的鬼魂,能讓貓鬼殺人,還說每當貓鬼殺人以后,死者家中的財物都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到供奉貓鬼的家庭。正好獨孤皇后和楊素的夫人鄭氏都生病,醫(yī)生都說:“這是由于貓鬼作祟而引發(fā)的疾病。”隋文帝因為獨孤陀是皇后的同父異母弟,獨孤陀的妻子是楊素的同父異母妹,因此懷疑是獨孤陀所為,下令高等人一起審理驗證,全部弄清了事實真相。于是文帝怒從心起,下令用牛車押解獨孤陀夫妻,崐要把他們賜死,獨孤皇后三天沒有吃飯,為獨孤陀請求保全性命說:“如果獨孤陀由于蠹政害民而獲罪,我不敢為他說話;現(xiàn)在獨孤陀是由于我而獲罪,所以斗膽請求陛下保全他的性命。”獨孤陀的弟弟司勛侍郎獨孤整也來到宮中求情,因此文帝赦免了獨孤陀的死罪,將他革職為民,令他的妻子楊氏出家為尼姑。以前,曾有人上告說他的母親是被人供奉的貓鬼所殺,文帝認為是妖言妄語,憤怒地將他斥退遣返。至此,文帝就下詔令誅殺被告發(fā)供奉貓鬼的人家。夏季,四月辛亥(十一日),隋文帝又下詔書說:“凡是供奉貓鬼、畜養(yǎng)毒蟲、從事妖術的家庭,都流放到邊陲地區(qū)。”

[4]六月,丙寅,下詔黜高麗王元官爵。漢王諒軍出臨渝關,值水潦,饋運不繼,軍中乏食,復遇疾疫。周羅自東萊泛海趣平壤城,亦遭風,船多飄沒。秋,九月,己丑,師還,死者什八九。高麗王元亦惶懼遣使謝罪,上表稱“遼東糞土臣元”,上于是罷兵,待之如初。

[4]六月丙寅(二十七日),隋文帝下詔廢黜高麗王高元的官爵。漢王楊諒率軍從臨渝關出塞,正碰上連日大雨,后方糧草運不到,軍中缺乏食糧,又 遇到了疾疫流行。周羅率水軍從東萊渡海向平壤城前進,途中也碰上了大風,船只多被吹散沉沒。秋季,九月己丑(二十一日),隋朝大軍被迫還師,兵士死了十分之八九。高麗王高元也很害怕,派遣使節(jié)向朝廷謝罪認錯,上表稱“遼東糞土臣子高元”,文帝于是下令罷兵,像以前一樣對待他。

百濟王昌遣使奉表,請為軍導,帝下詔諭以“高麗服罪,朕已赦之,不可致伐。”厚其使而遣之。高麗頗知其事,以兵侵掠其境。

百濟國王余昌派遣使節(jié)向隋朝上表,請求在討伐高麗時擔任軍隊的向導,隋文帝下詔書,告訴說:“高麗已經(jīng)服罪歸附,朕已經(jīng)下令加以赦免,不可再進行討伐。”隆重地接待百濟的使節(jié)后遣送回國。后來高麗知道了此事,就出動軍隊侵犯劫掠百濟國的邊境地區(qū)。

[5]辛卯,上至自仁壽宮。

[5]辛卯(二十三日),隋文帝從仁壽宮回到長安。

[6]冬,十一月,癸未,上祀南郊。

[6]冬季,十一月癸未(十六日),隋文帝在南郊舉行祭天大典。

[7]十二月,自京師至仁壽宮,置行宮十有二所。

[7]十二月,隋朝在從京師長安到岐州仁壽宮之間,建立了十二所行宮。

[8]南寧夷玩復反。蜀王秀奏“史萬歲受賂縱賊,致生邊患。”上責萬歲,萬歲詆讕;上怒,命斬之。高及左衛(wèi)大將軍元等固請曰:“萬歲雄略過人,將士樂為致力,雖古名將,未能過也。”上意少解,于是除名為民。

[8]南寧夷族首領玩再次起兵反叛。蜀王楊秀上奏說:“去年史萬歲率軍平定南寧地區(qū)時收受玩的賄賂而釋放了他,致使現(xiàn)在又生禍患。”于是隋文帝就責問史萬歲,而史萬歲則矢口否認,文帝大怒,下令將史萬歲斬首。尚書左仆射高和左衛(wèi)大將軍元等向文帝一再求情說:“吏萬歲勇氣智謀過人,將士都樂意為他效力,即使是古代的名將,也沒有超過他的。”文帝稍微有些回心轉意,于是將史萬歲革職為民。

十九年(己未、599)

十九年(己未,公元599年)

[1]春,正月,癸酉,赦天下。

[1]春季,正月癸酉(初七),隋朝大赦天下罪人。

[2]二月,甲寅,上幸仁壽宮。

[2]二月甲寅(十九日),隋文帝駕幸仁壽宮。

[3]突厥突利可汗因長孫晟奏言都藍可汗作攻具,欲攻大同城。詔以漢王諒為元帥,尚書左仆射高出朔州道,右仆射楊素出靈州道,上柱國燕榮出幽州道以擊都藍,皆取漢王節(jié)度;然漢王竟不臨戎。

[3]突厥突利可汗通過長孫晟上奏說都藍可汗制造攻城器械,打算進攻大同城。于是隋文帝下詔任命漢王楊諒為元帥,命令尚書左仆射高率軍從朔方道出塞,尚書右仆射楊素率軍從靈州道出塞,上柱國燕榮率軍從幽州道出塞,攻打突厥都藍可汗,各軍都受漢王楊諒指揮調度;然而漢王并沒有親臨前線,指揮戰(zhàn)事。

都藍聞之,與達頭可汗結盟,合兵掩襲突利,大戰(zhàn)長城下,突利大敗。都藍盡殺其兄弟子侄,遂渡河入蔚州。突利部落散亡,夜,與長孫晟以五騎南走崐,比旦,行百余里,收得數(shù)百騎。突利與其下謀曰:“今兵敗入朝,一降人耳,大隋天子豈禮我乎!玷厥雖來,本無冤隙,若往投之,必相存濟。”晟知之,密遣使者入伏遠鎮(zhèn),令速舉烽。突利見四烽俱發(fā),以問晟,晟紿之曰:“城高地迥,必遙見賊來。我國家法,若賊少,舉二烽;來多,舉三烽;大逼,舉四烽。彼見賊多而又近耳。”突利大懼,謂其眾曰:“追兵已逼,且可投城。”既入鎮(zhèn),晟留其達官執(zhí)室領其眾,自將突利馳驛入朝。夏,四月,丁酉,突利至長安。帝大喜。以晟為左勛衛(wèi)驃騎將軍,持節(jié)護突厥。

都藍可汗得知后,就與達頭可汗結成同盟,合兵襲擊突利可汗,雙方在長城附近展開激戰(zhàn),結果突利可汗大敗。都藍可汗將突利可汗的兄弟子侄全部殺害,然后率軍渡河進入蔚州。突利可汗的部落敗散,夜里和長孫晟帶著五名騎兵向南奔逃,到天亮時,逃出一百余里,又收羅了數(shù)百名騎兵。突利可汗與他的部下商議道:“如今我兵敗投奔隋朝,不過是一個降人罷了,大隋天子又怎么會再對我以禮相待!達頭可汗玷厥雖然和都藍可汗連兵而來,但他和我本無冤仇,我如果去投奔他,他必然會收留幫助。”長孫晟得悉了突利可汗的打算,悄悄派人進入附近的伏遠鎮(zhèn),下令火速燃起烽火。突利可汗望見四處烽火同時燃起,向長孫晟詢問情況,長孫晟欺騙他說:“烽火臺都是建在高處,所以能看得很遠,必定是發(fā)現(xiàn)有敵軍入侵。我國的制度是如果敵軍來得少,就舉起兩處烽火;來得多,就舉起三處烽火;只有敵軍大兵壓境,才舉起四處烽火。現(xiàn)在四處烽火懼起,顯然是守護的將士發(fā)現(xiàn)敵軍既來得多又離得近。”突利可汗非常害怕,就對他的部眾說:“后面追兵已經(jīng)逼近,只好暫且進城避難。”進入伏遠鎮(zhèn)以后,長孫晟留下突厥達官貴族執(zhí)室率領他的部眾,自己帶領突利可汗乘驛馬入朝。夏季,四月丁酉(初二),突利可汗來到長安。隋文帝十分高興,任命長孫晟為左勛衛(wèi)驃騎將軍,持節(jié)監(jiān)護突厥。

上令突利與都藍使者因頭特勒相辯詰,突利辭直,上乃厚待之。都藍弟郁速六棄其妻子,與突利歸朝,上嘉之,使突利多遺之珍寶以慰其心。

隋文帝令突利可汗和都藍可汗的使節(jié)因頭特勒進行辯論,突利可汗理直氣壯,文帝于是厚待他。都藍可汗的弟弟郁速六拋棄了妻子家人,和突利可汗一起投奔隋朝,文帝稱贊了他,讓突利可汗多送給他財寶珍玩加以慰勞。

高使上柱國趙仲卿將兵三千為前鋒,至族蠡山,與突厥遇,交戰(zhàn)七日,大破之;追奔至乞伏泊,復破之,虜千余口,雜畜萬計。突厥復大舉而至,仲卿為方陳,四面拒戰(zhàn),凡五日。會高大兵至,合擊之,突厥敗走,追度白道,逾秦山七百余里而還。楊素軍與達頭遇。先是諸將與突厥戰(zhàn),慮其騎兵奔突,皆以戎車步騎相參,設鹿角為方陳,騎在其內。素曰:“此乃自固之道,未足以取勝也。”于是悉除舊法,令諸軍為騎陳。達頭聞之,大喜曰:“天賜我也!”下馬仰天而拜,帥騎兵十余萬直前。上儀同三司周羅曰:“賊陳未整,請擊之。”帥精騎逆戰(zhàn),素以大兵繼之,突厥大敗,達頭被重創(chuàng)而遁,殺傷不可勝計,其眾號哭而去。

高派遣上柱國趙仲卿率軍三千人為前鋒,進至族蠡山,與突厥軍隊遭遇,連續(xù)交戰(zhàn)了七天,大敗突厥軍隊;又追擊來到乞伏泊,又一次打敗突厥軍隊,俘獲一千余人,牛羊雜畜達萬頭之多。這時突厥的大軍來到,趙仲卿將軍隊布成方陣,四面抗擊,前后又激戰(zhàn)了五天。正巧高率大軍趕到,和趙仲卿合擊突厥,突厥軍隊戰(zhàn)敗退走,高率軍繼續(xù)追擊,經(jīng)過白道。越秦山七百多里,然后還師。楊素的軍隊和達頭可汗遭遇。在此之前,隋軍將領率軍和突厥打仗,因為擔心突厥的騎兵往來沖突,都采用戰(zhàn)車、騎兵和步兵相互交叉配合的陣法,擺下方陣,營外普遍埋設帶尖的木樁,騎兵在最里邊。楊素說:“這種陣法是自我保守的辦法,難以克敵取勝。”于是全部廢除以前的陣法,下令各軍都擺開騎兵陣勢。達頭可汗聽說后,欣喜若狂地說:“這真是上天賜予我的大好時機!”于是下馬對天而拜,率領騎兵十余萬直撲隋軍。上儀同三司周羅說:“敵軍陣形不整,請求發(fā)起攻擊。”于是率領精銳騎兵迎戰(zhàn),楊素指揮大軍隨后繼進,突厥軍隊大敗,達頭可汗帶著重傷逃跑,隋軍殺傷敵軍不可勝計,突厥殘軍號啕痛哭而去。

[4]六月,丁酉,以豫章王為內史令。

[4]六月,丁酉,任命豫章王楊為內史令。

[5]宜陽公王世積為涼州總管,其親信安定皇甫孝諧有罪,吏捕之,亡抵世積,世積不納。孝諧配防桂州,因上變,稱“世積嘗令道人相其貴不,道人答崐曰:‘公當為國主,又將之涼州。’其所親謂世積曰:‘河西天下精兵處,可圖大事。’世積曰:‘涼州土曠人希,非用武之國。’”世積坐誅,拜孝諧上大將軍。

[5]宜陽公王世積任涼州總管,他的親信安定人皇甫孝諧犯罪,執(zhí)法官吏搜捕他,他逃亡來到王世積府第,王世積不收留庇護他。皇甫孝諧被抓獲后,被配隸軍伍,防守桂州,因此他上書告發(fā)王世積,說:“王世積曾經(jīng)讓道士為他看相,問自己能否富貴,道士回答說:‘你會當上國君,又將往涼州任職。’王世積的親信對他說:‘河西是全國出精兵強將的地區(qū),可以圖謀大事。’王世積回答說:‘涼州地曠人稀,不是用武的地方。’”王世積因此被處死,任命皇甫孝諧為上大將軍。

[6]獨孤后性妒忌,后宮莫敢進御。尉遲迥女孫,有美色,先沒宮中,上于仁壽宮見而悅之,因得幸。后伺上聽朝,陰殺之,上由是大怒,單騎從苑中出,不由徑路,入山谷間二十余里。高、楊素等追及上,扣馬苦諫。上太息曰:“吾貴為天子,不得自由!”高曰:“陛下豈以一婦人而輕天下!”上意少解,駐馬良久,中夜方還宮。后俟上于內,及至,后流涕拜謝,、素等和解之,因置酒極歡。先是后以高父之家客,甚見親禮,至是,聞謂己為一婦人,遂銜之。

[6]獨孤皇后生性妒忌,后宮的妃嬪宮女都不敢進御侍夜。原北周尉遲迥的孫女非常漂亮,過去被籍沒入宮,隋文帝在仁壽宮見到她后非常喜歡,因此得到文帝的寵幸。獨孤皇后趁隋文帝坐朝聽政的時候,暗中派人殺害了她,文帝大為憤怒,單騎從皇宮后苑出門,也不走正路,進入山谷中二十余里。高、楊素等人馳騎追上,攔住馬苦苦勸諫。隋文帝嘆息道:“我貴為天子,竟如此不得自由!”高說:“陛下怎么能由于一個婦人而看輕天下?”于是文帝心中的怒氣稍有緩和,立馬長久,一直到半夜才回到宮中。獨孤皇后也一直坐在寢宮內等候文帝,文帝回來后,皇后涕淚交流,拜謝請罪,高、楊素等人又好言勸解,于是隋文帝才高興起來,置酒設宴歡樂。以前,獨孤皇后由于高是父親獨孤信的家客,對他很客氣禮敬,這件事發(fā)生后,得悉高稱自己為一婦人,因此怨恨他。

時太子勇失愛于上,潛有廢立之志,從容謂曰:“有神告晉王妃,言王必有天下,若之何?”長跪曰:“長幼有序,其可廢乎!”獨孤后知不可奪,陰欲去之。

當時皇太子楊勇失去了隋文帝的寵愛,文帝暗地里起了廢立的念頭,曾經(jīng)從容地對高說:“有神告訴晉王楊廣的妃子,說晉王必定享有天下,你說該怎么辦?”高長跪不起,回答說:“長幼有序,怎么可以廢黜太了?”獨孤皇后知道高在廢立問題上肯定不會曲意贊成,于是暗中打算把他趕出朝廷。

會上令選東宮衛(wèi)士以入上臺,奏稱:“若盡取強者,恐東宮宿衛(wèi)太劣。”上作色曰:“我有時出入,宿衛(wèi)須得勇毅。太子毓德春宮,左右何須壯士!此極弊法。如我意者,恒于交番之日,分向東宮,上下團伍不別,豈非佳事!我熟見前代,公不須仍踵舊風。”子表仁,娶太子女,故上以此言防之。

恰好隋文帝下令挑選東宮衛(wèi)士到皇宮上臺值班宿衛(wèi),高上奏說:“如果陛下把強壯的衛(wèi)士都選走,恐怕東宮的宿衛(wèi)力量太弱。”文帝臉色大變說:“我時常出外巡幸,所以宿衛(wèi)之士必須要壯勇強健。而太子只需要安坐東宮培養(yǎng)仁德,左右那里用得著壯士縮衛(wèi)!所以在東宮保持強大的警衛(wèi)力量是極大的弊政。衛(wèi)士中合我意的,經(jīng)常在輪換當值交接的那天,分配前去宿衛(wèi)東宮,如此則兩宮宿衛(wèi)合為一體,難道不是件好事情?我十分熟悉前代各種制度的得失,你不必請求仍然沿襲傳統(tǒng)的作法。”因為高的兒子高表仁娶了太子楊勇的女兒,所以文帝用這些話提醒他。

夫人卒,獨孤后言于上曰:“高仆射老矣,而喪夫人,陛下何能不為之娶!”上以后言告。流涕謝曰:“臣今已老,退朝,唯齋居讀佛經(jīng)而已,雖陛下垂哀之深!至于納室,非臣所愿。”上乃止。既而愛妾生男,上聞之,極喜,后甚不悅。上問其故,后曰:“陛下尚復信高邪?始,陛下欲為娶,心存愛妾,面欺陛下。今其詐已見,安得信之!”上由是疏。

高夫人去世,獨孤皇后對隋文帝說:“高仆射已經(jīng)老了,又喪夫人,陛下怎能不為他再娶一房繼室?”文帝把皇后的話轉告了高。高凄然淚下,感謝說:“我已經(jīng)年邁,退朝以后,只是齋居誦讀佛經(jīng)而已,雖然陛下如此深崐深地哀憐我,但是說到再娶,實非我所愿。”于是文帝只好作罷。隨后不久高的愛妾生下一個兒子,文帝聽說后非常高興,而皇后卻很不愉快。文帝問她其中緣故,皇后說:“陛下還能再相信高嗎?開始時,陛下打算為高迎娶繼室,而由于心里裝著愛妾,于是當面欺哄陛下,說他不愿再娶。如今他的欺詐已經(jīng)暴露,陛下怎么能再信任他?”文帝因此開始疏遠高。

伐遼之役,固諫,不從,及師無功,后言于上曰:“初不欲行,陛 下強遣之,妾固知其無功矣!”又,上以漢王年少,專委軍事于,以任寄隆重,每懷至公,無自疑之意,諒所言多不用。諒甚銜之,及還,泣言于后曰:“兒幸免高所殺。”上聞之,彌不平。

隋文帝決定討伐高麗時,高曾一再進諫,文帝沒有聽從。及至出師無功,獨孤皇后又對文帝說:“高一開始就不愿意出征,陛下強派他前往,我就知道他一定不會成功。”另外,文帝由于元帥漢王楊諒年少,把所有軍務都委任高,而高也因為文帝對他寄以厚望,所以常懷有至公守正之心,沒有產(chǎn)生過自避嫌疑的念頭,對楊諒的話多不聽從。于是楊諒十分痛恨高,及至回到長安,痛哭流涕對皇后說:“我幸虧沒有被高殺掉。”文帝知道后,心中愈發(fā)憤憤不平。

及擊突厥,出白道,進圖入磧,遣使請兵,近臣緣此言欲反。上未有所答,已破突厥而還。及王世積誅,推核之際,有宮禁中事,云于處得之,上大驚。有司又奏“及左右衛(wèi)大將軍元、元胄,并與世積交通,受其名馬之贈。”、胄坐免官。上柱國賀若弼、吳州總管宇文、刑部尚書薛胄、民部尚書斛律孝卿、兵部尚書柳述等明無罪,上愈怒,皆以屬吏,自是朝臣無敢言者。秋,八月,癸卯,坐免上柱國、左仆射,以齊公就第。

及至高領軍攻打突厥,大軍追擊越過了白道,謀劃進一步深入大漠之中,于是派人向朝廷請求增兵,隋文帝左右近臣據(jù)此說高圖謀造反。文帝還沒答復,而高已打敗突厥而班師還朝。及至前涼州總管王世積被朝廷處死,在審問的時候,有一些宮禁中的事情,王世積說是從高那里得知的,文帝大吃一驚。有關職掌官吏又上奏說:“高和左右衛(wèi)大將軍元、元胄,都與王世積交結往來,并接受了王世積贈送的名馬。”于是元、元胄都被朝廷罷免了官職。上柱國賀若弼、吳州總管宇文、刑部尚書薛胄、民部尚書斛律孝卿、兵部尚書柳述等人都上奏申明高無罪,可是文帝更加發(fā)怒,下令將他們都交付執(zhí)法官吏問罪,因此百官群臣沒有人再敢為高說情。秋季,八月癸卯(初十),高被罷免上柱國、尚書左仆射官職,以齊公歸家閑居。

未幾,上幸秦王俊第,召侍宴。欷悲不自勝,獨孤后亦對之泣。上謂曰:“朕不負公,公自負也。”因謂侍臣曰:“我于高,勝于兒子,雖或不見,常似目前;自其解落,瞑然忘之,如本無高。人臣不可以身要君,自云第一也。”

不久,隋文帝駕幸秦王楊俊的府第,召高在宴會上作陪。高見到文帝后欷不已,悲不自勝,獨孤皇后也當著高的面泫然落淚。文帝對高說:“朕不負你,這是你自作自受。”文帝因此對左右侍臣們說:“我對待高勝過自己的親生兒子,即使不見他的面,他也好象常在我的眼前。自從他解官離職以后,我就把他完全遺忘了,好像從來也沒有過高這個人。所以,做人臣的不能要挾君主,自認為是天下第一。”

頃之,國令上陰事,稱其子表仁謂曰:“司馬仲達初托疾不朝,遂有天下,公今遇此,焉知非福!”于是上大怒,囚于內史省而鞫之。憲司復奏沙門真覺嘗謂云:“明年國有大喪。”尼令暉復云:十七、十八年,皇帝有大厄,十九年不可過。”上聞而益怒,顧謂群臣曰:“帝王豈可力求!孔子以大圣之才,猶不得天下。與子言,自比晉帝,此何心乎!”有司請斬之。上曰:“去年殺虞慶則,今茲斬王世積,如更誅,天下其謂我何!”于是除名為民。

沒多久,齊公高的國令上言告發(fā)高秘事,稱高的兒子高表仁對高說“曹魏時太傅司馬仲達起初借口有病不入宮朝見,后來遂奪取了天下。您如今也有此遭遇,又怎知道這不是將來洪福齊天的征兆?”隋文帝異常憤怒,下令把高囚禁在內史省,進行審問。執(zhí)法部門又上奏說佛門真覺禪師曾經(jīng)對高說:“明年國家有大喪。”尼姑令暉也對高說:“開皇十七、十八年,皇帝有大難,十九年則過不去。”文帝知道后愈加怒不可遏,對百官群臣說:“崐帝王難道是可力求而得的嗎?孔子以大圣之才,還不能得天下。高和他兒子的談話,自比西晉宣帝司馬懿,這是居心何在?”有關職掌官吏請求將高斬首,文帝說:“我去年殺了虞慶則,今年又斬了王世積,如果再誅戮高,天下人會怎么看我呢?”于是下令將高除名為民。

初為仆射,其母戒之曰:“汝富貴已極,但有一斫頭耳,爾其慎之!”由是常恐禍變。至是,歡然無恨色。先是國子祭酒元善言于上曰:“楊素粗疏,蘇威怯懦,元胄、元正似鴨耳。可以付社稷者,唯獨高。”上初然之。及得罪,上深責之,善憂懼而卒。

高剛擔任尚書左仆射時,他的母親告誡他說:“你現(xiàn)在富貴已極,但不要忘了還有掉腦袋的危險,你可要處處小心謹慎!”因此高時常擔心發(fā)生災禍。現(xiàn)在得以保全性命,高很高興而沒有怨恨。以前,國子祭酒元善曾對文帝說:“楊素粗疏,蘇威懦弱,元胄、元之流就好象鴨子,隨波逐流。可以托付國事的只有高一人。”文帝起初也認為他說得很對。及至高獲罪,文帝狠狠地責備元善,元善憂懼而死。

[7]九月,以太常卿牛弘為吏部尚書。弘選舉先德行而后文才,務在審慎,雖致停緩,其所進用,并多稱職。吏部侍郎高孝基鑒賞機晤,清慎絕倫,然爽俊有余,跡似輕薄,時宰多以此疑之;唯弘深識其真,推心任委。隋文選舉得人,于斯為最,時論彌服弘識度之遠。

[7]九月,隋朝任命太常寺卿牛弘為吏部尚書。牛弘主持選拔官吏時先德行而后文才,十分謹慎,雖然導致對官吏的除授緩慢,但是所進用的官吏大都能稱職。吏部侍郎高孝基有鑒賞之才,機敏明察,清廉謹慎無人可比,可惜太過于豪爽俊逸,反使人覺得他有些輕薄不端,當時的大臣多因此對他有些疑慮;唯有牛弘最了解他,對他誠心任用。整個隋朝的選舉,此時做得最好,最能獲得人才,當時輿論更加佩服牛弘有遠見卓識和涵養(yǎng)度量。

[8]冬,十月,甲午,以突厥突利可汗為意利珍豆啟民可汗,華言“意智健”也。突厥歸啟民者男女萬余口,上命長孫晟將五萬人于朔州,筑大利城以處之。時安義公主已卒,復使晟持節(jié)送宗女義成公主以妻之。

[8]冬季,十月甲午(初二),隋朝冊封突厥突利可汗為意利珍豆啟民可汗,漢語的意思是“意志智慧強健”。突厥部落歸附啟民可汗的男女百姓達一萬多人,文帝命令長孫晟率軍五萬人,在朔州修建大利城,以安置突厥降人。當時隋安義公主已經(jīng)去世,文帝又派遣長孫晟持節(jié)護送宗女義成公主嫁給啟民可汗。

晟奏:“染干部落,歸者益眾,雖在長城之內,猶被雍虞閭抄掠,不得寧居。請徙五原,以河為固,于夏、勝兩州之間,東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為橫塹,令處其內,使得任情畜牧。”上從之。

長孫晟上奏說:“突利可汗染干部落,百姓歸附的越來越多,雖然讓他們居住在長城以內,但還是遭到都藍可汗雍虞閭的侵擾抄掠,沒法安定地生活。請求將他們遷徙到五原地區(qū),以黃河作為天然屏障,在夏、勝兩州之間,東西都到黃河,南北相隔四百里,挖掘橫向壕溝,讓突厥人居住在里面,使他們任意畜牧。”隋文帝聽從了他的建議。

又令上柱國趙仲卿屯兵二萬為啟民防達頭,代州總管韓洪等將步騎一萬鎮(zhèn)恒安。達頭騎十萬來寇,韓洪軍大敗,仲卿自樂寧鎮(zhèn)邀擊,斬首千余級。

隋文帝又命令上柱國趙仲卿屯兵兩萬為啟民可汗防御突厥達頭可汗,代州總管韓洪等人率步騎一萬人鎮(zhèn)守恒安。達頭可汗率領騎兵十萬來入侵,韓洪軍隊大敗,趙仲卿從樂寧鎮(zhèn)率軍截擊達頭軍隊,斬首一千余級。

[9]帝遣越公楊素出靈州,行軍總管韓僧壽出慶州。太平公史萬歲出燕州,大將軍武威姚辯出河州,以擊都藍。師未出塞,十二月,乙未,都藍為部下所殺,達頭自立為步迦可汗,其國大亂。長孫晟言于上曰:“今官軍臨境,戰(zhàn)數(shù)有功,虜內自攜離,其主被殺,乘此招撫,可以盡降。請遣染干部下分道招慰。”上從之。降者甚眾。

[9]隋文帝派遣越公楊素率軍從靈州出塞,行軍總管韓率僧壽率軍從慶州出塞,大平公史萬歲率軍從燕州出塞,大將軍武威人姚辯率軍從河州出塞,攻打突厥都藍可汗。隋軍還沒有出塞,十二月乙未(初四),都藍可汗被部下殺死,達頭可汗自立為步迦大可汗,突厥國內大亂。長孫晟對文帝說:“如今官軍已逼近突厥邊境,并且取得數(shù)次勝利。敵國內部分崩離析,可汗被殺,如果崐乘機前去招撫,突厥部落會全部降附。請求派遣啟民可汗染干的部下分道去招撫慰問。”文帝聽從了他的建議。突厥部落很多歸附隋朝。

作者簡介

司馬光(1019年11月17日-1086年10月11日),字君實,號迂叟,陜州夏縣涑水鄉(xiāng)(今山西夏縣)人,世稱涑水先生。北宋政治家、史學家、文學家,自稱西晉安平獻王司馬孚之后代。宋仁宗寶元元年(1038年),進士及第,累遷龍圖閣直學士。宋神宗時,反對王安石變法,離開朝廷十五年,主持編纂了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編年體通史《資治通鑒》。歷仕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官至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元祐元年(1086年),去世,追贈太師、溫國公,謚號文正。名列“元祐黨人”,配享宋哲宗廟廷,圖形昭勛閣;從祀于孔廟,稱“先儒司馬子”;從祀歷代帝王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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