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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后晉紀·后晉紀一文言文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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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后晉紀·后晉紀一文言文翻譯

資治通鑒·后晉紀·后晉紀一

《資治通鑒》是由北宋·司馬光所編著的,是中國歷史上規模最大、成就最高的編年體通史。以下是資治通鑒·后晉紀·后晉紀一文言文原文及翻譯,歡迎閱讀。

文言文

柔兆涒灘,一年。

高祖圣文章武明德孝皇帝上之上天福元年(丙申,公元九三六年)

春,正月,吳徐知誥始建大元帥府,以幕職分判吏、戶、禮、兵、刑、工部及鹽鐵。

丁未,唐主立子重美為雍王。

癸丑,唐主以千春節置酒,晉國長公主上壽畢,辭歸晉陽。帝醉,曰:“何不且留?遽歸,欲與石郎反邪!”石敬瑭聞之,益懼。

三月,丙午,以翰林學士、禮部侍郎馬胤孫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胤孫性謹儒,中書事多凝滯,又罕接賓客,時人目為“三不開”,謂口、印、門也。

石敬瑭盡收其貨之在洛陽及諸道者歸晉陽,托言以助軍費,人皆知其有異志。唐主夜與近臣從容語曰:“石郎于朕至親,無可疑者;但流言不息,萬一失歡,何以解之?”皆不對。端明殿學士、給事中李崧退謂同僚呂琦曰:“吾輩受恩深厚,豈得自同眾人,一概觀望邪!計將安出?”琦曰:“河東若有異謀,必結契丹為援。契丹母以贊華在中國,屢求和親,但求荝剌等未獲,故和未成耳。今誠歸荝刺等與之和,歲以禮幣約直十馀萬緡遺之,彼必歡然承命。如此,則河東雖欲陸梁,無能為矣。”崧曰:“此吾志也。然錢谷皆出三司,宜更與張相謀之。”遂告張延朗,延朗曰:“如學士計,不惟可以制河東,亦省邊費之什九,計無便于此者。若主上聽從,但責辦于老夫,請于軍財之外捃拾以供之,他夕,二人密言于帝,帝大喜,稱其忠,二人私草《遺契丹書》以俟命。

久之,帝以其謀告樞密直學士薛文遇,文遇對曰:“以天子之尊,屈身奉夷狄,不亦辱乎!又,虜若循故事求尚公主,何以拒之?”因誦戎昱《昭君詩》曰:“安危托婦人。”帝意遂變。一日,急召崧、琦至后樓,盛怒,責之曰:“卿輩皆知古今,欲佐人主致太平;今乃為謀如是!朕一女尚乳臭,卿欲棄之沙漠邪?且欲以養士之財輸之虜庭,其意安在?”二人懼,汗流浹背,曰:“臣等志在竭愚以報國,非為虜計也,愿陛下察之。”拜謝無數,帝詬責不已。呂琦氣竭,拜少止,帝曰:“呂琦強項,肯視朕為人主邪!”琦曰:“臣等為謀不臧,愿陛下治其罪,多拜可為!”帝怒稍解,止其拜,各賜卮酒罷之,自是群臣不敢復言和親之策。丁巳,以琦為御史中丞,蓋疏之也。

吳徐知誥以其子副都統景通為太尉、副元帥,都統判官宋齊丘、行軍司馬徐玠為元帥府左、右司馬。

閩主昶改元通文,立賢妃李氏為皇后,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

靜江節度使、同平章事馬希杲有善政,監軍裴仁照譖之于楚王希范,言其收眾心,希范疑之。夏,四月,漢將孫德威侵蒙、桂二州,希范命其弟武安節度副使希廣權知軍府事,自將步騎五千如桂州。希杲懼,其母華夫人逆希范于全義嶺,謝曰:“希杲為治無狀,致寇戎入境,煩殿下親涉險阻,皆妾之罪也。愿削封邑,灑掃夜庭,以贖希杲罪。”希范曰:“吾久不見希杲,聞其治行尤異,故來省之,無它也。”漢兵自蒙州引去,徙希杲知朗州。

高從誨遣使奉箋于徐知誥,勸即帝位。

初,石敬瑭欲嘗唐王之意,累表自陳贏疾,乞解兵柄,移他鎮。帝與執政議從其請,移鎮鄆州。房暠、李崧、呂琦等皆力諫,以為不可,帝猶豫久之。

五月,庚寅夜,李崧請急在外,薛文遇獨直,帝與之議河東事,文遇曰:“諺有之:‘當道筑室,三年不成。’茲事斷自圣志;群臣各為身謀,安肯盡言!以臣觀之,河東移亦反,不移亦反,在旦暮耳,不若先事圖之。”先是,術者言國家今年應得賢佐,出奇謀,定天下。帝意文遇當之,聞其言,大喜,曰:“卿言殊豁吾意,成敗吾決行之。”即為除目,付學士院使草制。辛卯,以敬瑭為天平節度使,以馬軍都指揮使、河陽節度使宋審虔為河東節度使。制出,兩班聞呼敬瑭名,相顧失色。甲午,以建雄節使張敬達為西北蕃漢馬步都部署,趣敬瑭之鄆州。敬瑭疑懼,謀于將佐曰:“吾之再來河東也,主上面許終身不除代;今忽有是命,得非如今年千春節與公主所言乎?我不興亂,朝廷發之,安能束手死于道路乎!今且發表稱疾以觀其意,若其寬我,我當事之;若加兵于我,我則改圖耳。”幕僚段希堯極言拒之,敬瑭以其樸直,不責也。節度使判官華陰趙瑩勸敬瑭赴鄆州;觀察判官平遙薛融曰:“融書生,不習軍旅。”都押牙劉知遠曰:“明公久將兵,得士卒心;今據形勝之地,士馬精強,若稱兵傳檄,帝業可成,奈何以一紙制書自投虎口乎!”掌書記洛陽桑維翰曰:“主上初即位,明公入朝,主上豈不知蛟龍不可縱之深淵邪?然卒以河東復授公,引乃天意假公以利器。明宗遺愛在人,主上以庶孽代之,群情不附。公明宗之愛婿,今主上以反逆見待,此非首謝可免,但力為自全之計。契丹主素與明宗約為兄弟,今部落近在云、應,公誠能推心屈節事之,萬一有急,朝呼夕至,何患無成。”敬瑭意遂決。先是,朝廷疑敬瑭,以羽林將軍寶鼎楊彥詢為北京副留守,敬瑭將舉事,亦以情告之。彥詢曰:“不知河東兵糧幾何,能敵朝廷乎?”左右請殺彥詢,敬瑭曰:“惟副使一人我自保之,汝輩勿言也。”

戊戌,昭義節度使皇甫立奏敬瑭反。敬瑭表:“帝,養子,不應承祀,請傳位許王。”帝手裂其表抵地,以詔答之曰:“卿于鄂王固非疏遠,衛州之事,天下皆知;許王之言,何人肯信!”壬寅,制削奪敬瑭官爵。乙巳,以張敬達兼太原四面排陳使,河陽節度使張彥琪為馬步軍都指揮使,以安國節度使安審琦為馬軍都指揮使,以保義節度使相里金為步軍都指揮使,以右監門上將軍武廷翰為壕寨使。丙午,以張敬達為太原四面兵馬都部署,以義武節度使楊光遠為副部署。丁未,又以張敬達知太原行府事,以前彰武節度使高行周為太原四面招撫、排陳等使。光遠既行,定州軍亂,牙將千乘方太討平之。

張敬達將后三萬營于晉安鄉,戊申,敬達奏西北先鋒馬軍都指揮使安審信叛奔晉陽。審信,金全之弟子也,敬瑭與之有舊。先是,雄義都指揮使馬邑安元信將所部六百馀人戍代州,代州刺史張朗善遇之,元信密說朗曰:“吾觀石令公長者,舉事必成;公何不潛遣人通意,可以自全。”朗不從,由是互相猜忌。元信謀殺朗,不克,帥其眾奔審信,審信遂帥麾下數百騎與元信掠百井奔晉陽。敬瑭謂元信曰:“汝見何利害,舍強而歸弱?”對曰:“元信非知星識氣,顧以人事決之耳。夫帝王所以御天下,莫重于信。今主上失大信于令公,親而貴者且不自保,況疏賤乎!其亡可翹足而待,何強之有!”敬瑭悅,委以軍事。振武西北巡檢使安重榮戍代北,帥步騎五百奔晉陽。重榮,朔州人也。以宋審虔為寧國節度使、充待衛馬軍都指揮使。

天雄節度使劉延皓恃后族之勢,驕縱,奪人財產,減將士給賜,宴飲無度。捧圣都虞候張令昭因眾心怨怒,謀以魏博應河東,癸丑未明,帥眾攻牙城,克之;延皓脫身走,亂兵大掠。令昭奏:“延皓失于撫御,以致軍亂;臣以撫安士卒,權領軍府,乞賜旌節!”延皓至洛陽,唐主怒,命遠貶;皇后為之請,六月,庚申,止削延皓官爵,歸私第。

辛酉,吳太保、同平章事徐景遷以疾罷,以其弟景遂代為門下侍郎、參政事。

癸亥,唐主以張令昭為右千牛衛將軍、權知天雄軍計事。令昭以調發未集,且受新命。尋有詔徙齊州防御使,令昭托以士卒所留,實俟河東之成敗。唐主遣使諭之,令昭殺使者。甲戌,以宣武節度使兼中書令范延光為天雄四面行營招討使、知魏博行府事,以張敬達充太原四面招討使,以楊光遠為副使。丙子,以西京留守李周為天雄軍四面行營副招討使。

石敬瑭之子右衛上將軍重殷、皇城副使重裔聞敬瑭舉兵,匿于民間井中。弟沂州都指揮使敬德殺其妻女而逃,尋捕得,死獄中,從弟彰圣都指揮使敬威自殺。秋,七月,戊子,獲重殷、重裔,誅之,并族所匿之家。

庚寅,楚王希范自桂州北還。

云州步軍指揮使桑遷奏應州節度使尹暉逐云州節度使沙彥旬,收其兵應河東。丁酉,彥旬表遷謀叛應河東,引兵圍子城。彥昫犯圍走出西山,據雷公口,明日,收兵入城擊亂兵,遷敗走,軍城復安。是日,尹暉執遷送洛陽,斬之。

丁未,范延光拔魏州,斬張令昭。詔悉誅其黨七指揮。

張敬達發懷州彰圣軍戍虎北口,其指揮使張萬迪將五百騎奔河東,丙辰,詔盡誅其家。

石敬瑭遣間使求救于契丹,令桑維翰草表稱臣于契丹主,且請以父禮事之,約事捷之日,割盧龍一道及雁門關以北諸州與之。劉知遠諫曰:“稱臣可矣,以父事之太過。厚以金帛賂之,自足致其兵,不必許以土田,恐異日大為中國之患,悔之無及。”敬瑭不從。表至契丹,契丹主大喜,白其母曰:“兒比夢石郎遣使來,今果然,此天意也。”乃為復書,許俟仲秋傾國赴援。

八月,己未,以范延光為天雄節度使,李周為宣武節度使、同平章事。

癸亥,應州言契丹三千騎攻城。張敬達筑長圍以攻晉陽。石敬瑭以劉知遠為馬步都指揮使,安重榮、張萬迪降兵皆隸焉。知遠用法無私,撫之如一,由是人無貳心。敬瑭親乘城,坐臥矢石下,知遠曰:“觀敬達輩高壘深塹,欲為持久之計,無他奇策,不足慮也。愿明公四出間使,經略外事。守城至易,知遠獨能辦之。”敬瑭執知遠手,撫其背而賞之。

戊寅,以成德節度使董溫琪為東北面副招討使,以佐盧龍節度使趙德鈞。

唐主使端明殿學士呂琦至河東行營犒軍,楊光遠謂琦曰:“愿附奏陛下,幸寬宵旰。賊若無援,旦夕當平;若引契丹,當縱之令入,可一戰破也。”帝甚悅。帝聞契丹許石敬瑭以仲秋赴援,屢督張敬達急攻晉陽,不能下。每有營構,多值風雨,長圍夏為水潦所壞,竟不能合,晉陽城中日窘,糧儲浸乏。

九月,契丹主將五萬騎,號三十萬,自揚武谷而南,旌旗不絕五十馀里。代州刺史張朗、忻州刺史丁審琦嬰城自守,虜騎過城下,亦不誘脅。審琦,洺州人也。辛丑,契丹主至晉陽,陳于汾北之虎北口。先遣人謂敬瑭曰:“吾欲今日即破賊可乎?”敬瑭遣人馳告曰:“南軍甚厚,不可輕,請俟明日議戰未晚也。”使者未至,契丹已與唐騎將高行周、符彥卿合戰,敬瑭乃遣劉知遠出兵助之。張敬達、楊光遠、安審琦以步兵陳于城西北山下,契丹遣輕騎三千,不被甲,直犯其陳。唐兵見其贏,爭逐之,至汾曲,契丹涉水而去。唐兵循岸而進,契丹伏兵自東北起,沖唐兵斷而為二,涉兵在北都多為契丹所殺,騎兵在南者引歸晉陷寨。契丹縱兵乘之,唐兵大敗,步兵死者近萬人,騎兵獨全。敬達等收馀眾保晉安,契丹亦引兵歸虎北口。敬瑭得唐降兵千馀人,劉知遠勸敬瑭盡殺之。是夕,敬瑭出北門見契丹主,契丹主執敬瑭手,恨相見之晚。敬瑭問曰:“皇帝遠來,士馬疲倦,遽與唐戰而大勝,何也?”契丹主曰:“始吾自北來,謂唐必斷雁門諸路,伏兵險要,則吾不可得進矣。使人偵視,皆無之。吾是以長驅深入,知大事必濟也。兵既相接,我氣方銳,彼氣方沮,若不乘此急擊之,曠日持久,則勝負未可知矣。此吾所以亟戰而勝,不可以勞逸常理論也。”敬瑭甚嘆伏。壬寅,敬瑭引兵會契丹圍晉安寨,置營于晉安之南,長百馀里,厚五十里,多設鈴索吠犬,人跬步不能過。敬達等士卒猶五萬人,馬萬匹,四顧無所之。甲辰,敬達遣使告敗于唐,自是聲問不復通。唐王大懼,遣彰圣都指揮使符彥饒將洛陽步騎兵屯河陽,詔天雄節度使兼中書令范延光將魏州二萬由青山趣榆次,盧龍節度使、東北面招討使兼中書令北平王趙德鈞將幽州兵由悄孤出契丹軍后,耀州防御使潘環糺合西路戍兵由晉、絳兩乳嶺出慈、隰、共救晉安寨。契丹主移帳于柳林,游騎過石會關,不見唐兵。

丁未,唐主下詔親征。雍正重美曰:“陛下目疾未平,未可遠涉風沙;臣雖童稚,愿代陛下北行。”帝意本不欲行,聞之頗悅。張延朗、劉延皓及宣徽南院使劉延朗皆勸帝行,帝不得已,戊申,發洛陽,謂盧文紀曰:“朕雅聞卿有相業,故排眾議首用卿,今禍難如此,卿嘉謀皆安在乎?”文紀但拜謝,不能對。己酉,遣劉延朗監侍衛步軍都指揮使符彥饒軍赴潞州,為大軍后援。諸軍自鳳翔推戴以來,驕悍不為用,彥饒恐其為亂,不敢束之以法。

帝至河陽,心憚北行,召宰相、樞密使議進取方略,盧文紀希帝旨,言“國家根本、太半在河南。胡兵倏來忽往,不能久留;晉安大寨甚固,況已發三道兵救之。河陽天下津要,車駕宜留此鎮撫南北,且遣近臣往督戰,茍不能解圍,進亦未晚。”張延朗欲因事令趙延壽得解樞務,因曰:“文紀言是也。”帝訪于馀人,無敢異言者。澤州刺史劉遂凝,鄩之子也,潛自通于石敬瑭,表稱車駕不可逾太行。帝議近臣可使北行者,張延朗與翰林學士須昌和凝等詣曰:“趙延壽父德鈞以盧龍兵來赴難,宜遣延壽會之。”庚戌,遣樞密使、忠武節度使、隨駕諸軍都部署、兼侍中趙延壽將兵二萬如潞州。辛亥,帝如懷州。以右神武統軍康思立為北面行營馬軍都指揮使,帥扈從騎兵赴團柏谷。思立,晉陽胡人也。帝以晉安為憂,問策于群臣,吏部侍郎永清龍敏請立李贊華為契丹主,令天雄、盧龍二鎮分兵送之,自幽州趣西樓,朝廷露檄言之,契丹主必有內顧之憂,然后選募軍中精銳以擊之,此亦解圍之一策也。”帝深以為然,而執政恐其無成,議竟不決。帝憂沮形于神色,但日夕酣飲悲歌。群臣或勸其北行,則曰:“卿勿言,石郎使我心膽墮地!”

冬,十月,壬戌,詔大括天下將吏及民間馬,又發民為兵,每七戶出征夫一人,自備鎧仗,謂之“義軍”,期以十一月俱集,命陳州刺史郎萬金教以戰陳,用張延朗之謀也。凡得馬二千馀匹,征夫五千人,實無益于用,而民間大擾。

初,趙德鈞陰蓄異志,欲因亂取中原,自請救晉安寨;唐主命自飛狐踵契丹后,鈔其部落,德鈞請將銀鞍契丹直三千騎,由土門路西入,帝許之。趙州刺史、北面行營都指揮使劉在明先將兵戍易州,德鈞過易州,命在明以其眾自隨。在明,幽州人也。德鈞至鎮州,以董溫琪領招討副使,邀與偕行,又表稱兵少,須合澤潞兵;乃自吳兒谷趣潞州,癸酉,至亂柳。時范延光受詔將部兵二萬屯遼州,德鈞又請與魏博軍合;延光知德鈞合諸軍,志趣難測,表稱魏博兵已入賊境,無容南行數百里與德鈞合,乃止。

漢主以宗正卿兼工部侍郎劉浚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浚,崇望之子也。

十一月,戊子以趙德鈞為諸道行營都統,依前東北面行營招討使。以趙延壽為河東道南面行營招討使,以翰林學士張厲為判官。庚寅,以范延光為河東道東南面行營招討使,以宣牙節度使、同平章事李周副之。辛卯,以劉延郎為河東道南面行營招討副使。趙延壽遇趙德鈞于西湯,悉以兵屬德鈞。唐主遣呂琦賜鈞敕告,且犒軍。德鈞志在并范延光軍,逗留不進,詔書屢趣之,德鈞乃引兵北屯團柏谷口。

癸巳,吳主詔齊主徐知誥置百官,以金陵府為西都。

前坊州刺史劉景巖,延州人也,多財而喜俠,交結豪杰,家有丁夫兵仗,人報其強,勢傾州縣。彰武節度使楊漢章無政,失夷、夏心,會括馬及義軍,漢章帥步騎數千人將赴軍期,閱之于野。景巖潛使人撓之曰:“契丹強盛,汝曹有去無歸。”眾懼,殺漢章,奉景巖為留后。唐主不獲已,丁酉,以景巖為彰武留后。

契丹主謂石敬瑭曰:“吾三千里赴難,必有成功。觀汝氣貌識量,真中原之主也。吾欲立汝為天子。”敬瑭辭讓數四,將吏復勸進,乃許之。契丹主作冊書,命敬瑭為大晉皇帝,自解衣冠授之,筑壇于柳林。是日,即皇帝位。割幽、薊、瀛、莫、涿、檀、順、新、媯、儒、武、云、應、寰、朔、蔚十六州以與契丹,仍許歲輸帛三十萬匹。己亥,制改長興七年為天福元年,大赦;敕命法制,皆遵明宗之舊。以節度判官趙瑩為翰林學士承旨、戶部侍郎、知河東軍府事,掌書記桑維翰為翰林學士、禮部侍郎、權知樞密使事,觀察判官薛融為侍御史知雜事,節度推官白水竇貞固為翰林學士,軍城都巡檢使劉知遠為侍衛軍都指揮使,客將景延廣為步軍都指揮使。延廣,陜州人也。立晉國長公主為皇后。契丹主雖軍柳林,其輜重老弱皆在虎北口,每日暝輒結束,以備倉猝遁逃,而趙德鈞欲倚契丹取中國,至團柏逾月,按兵不戰,去晉安才百里,聲問不能相通。德鈞累表為延壽求成德節度使,曰:“臣今遠征,幽州勢孤,欲使延壽在鎮州,左右便于應接。”唐主曰:“延壽方擊賊,何暇往鎮州!俟賊平,當如所請。”德鈞求之不已,唐主怒曰:“趙氏父子堅欲得鎮州,何意也?茍能卻胡寇,雖欲代吾位,吾亦甘心,若玩寇邀君,但恐犬兔俱斃耳。”德鈞聞之,不悅。

閏月,趙延壽獻契丹主所賜詔及甲馬弓劍,詐云德鈞遣使致書于契丹主,為唐結好,說令引兵歸國;其實別為密書,厚以金帛賂契丹主,云:“若立己為帝,請即以見兵南平洛陽,與契丹為兄弟之國;仍許石氏常鎮河東。”契丹主自以深入敵境,晉安未下,德鈞兵尚強,范延光在其東,又恐山北諸州邀其歸路,欲許德鈞之請。

帝聞之,大懼,亟使桑維翰見契丹主,說之曰:“大國舉義兵以救孤危,一戰而唐兵瓦解,退守一柵,食盡力窮。趙北平父子不忠不信,畏大國之強,且素蓄異志,按兵觀變,非以死徇國之人,何足可畏,而信其誕亡之辭,貪豪末之利,棄垂成之功乎!且使晉得天下,將竭中國之財以奉大國,豈此小利之比乎!”契丹主曰:“爾見捕鼠者乎,不備之,猶或嚙傷其手,況大敵乎!”對曰:“今大國已扼其喉,安能嚙人乎!”契丹主曰:“吾非有渝前約也,但兵家權謀不得不爾。”對曰:“皇帝以信義救人之急,四海之人俱屬耳目,奈何一旦二三其命,使大義不終!臣竊為皇帝不取也。”跪于帳前,自旦至暮,涕泣爭之。契丹主乃從之,指帳前石謂德鈞使者曰:“我已許石郎,此石爛,可改矣!”

龍敏謂前鄭州防御李懿曰:“君,國之近親,今社稷之危,翹足可待,君獨無憂乎?”懿為言趙德鈞必能破敵之狀。敏曰:“我燕人也,知德鈞之為人,怯而無謀,但于守城差長耳。況今內蓄奸謀,豈可恃乎!仆有狂策,但恐朝廷不肯為耳。今從駕兵尚萬馀人,馬近五千匹,若選精騎一千,使仆與郎萬金將之,自介休山路,夜冒虜騎入晉安寨,但使其半得入,則事濟矣。張敬達等陷于重圍,不知朝廷聲問,若知大軍近在團柏,雖有鐵障可沖陷,況虜騎乎!”懿以白唐主,唐主曰:“龍敏之志極壯,用之晚矣。”

丹州義軍作亂,逐刺史康承詢,承詢奔鄜州。

晉安寨被圍數月,高行周、符彥卿數引騎兵出戰,眾寡不敵,皆無功。芻糧俱竭,削A081淘糞以飼馬,馬相啖,尾鬣皆禿,死則將士分食之,援兵竟不至。張敬達性剛,時謂之“張生鐵。”楊光遠、安審琦,勸敬達降于契丹,敬達曰:“吾受明宗及今上厚恩,為元帥而敗軍,其罪已大,況降敵乎!今援兵旦暮至,且當俟之。必若力盡勢窮,則諸軍斬我首,攜之出降,自求多福,未為晚也。”光遠目審琦欲殺敬達,審琦未忍。高行周知光遠欲圖敬達,常引壯騎尾而衛之,敬達不知其故,謂人曰:“行周每踵余后,何意也?”行周乃不敢隨之。諸將每旦集于招討使營,甲子,高行周、符彥卿未至,光遠乘其無備,斬敬達首,帥諸將上表降于契丹。契丹主素聞諸將名,皆慰勞,賜以裘帽,因戲之曰:“汝輩亦大惡漢,不用鹽酪啖戰馬萬匹!”光遠等大慚。契丹主嘉張敬達之忠,命收葬而祭之,謂其下及晉諸將曰:“汝曹為人臣,當效敬達也。”時晉安寨馬猶近五千,鎧仗五萬,契丹悉取以歸其國,悉以唐之將卒授帝,語之曰:“勉事而主。”馬軍都指揮使康思立憤惋而死。帝以晉安已降,遣使諭諸州。代州刺史張朗斬其使;呂琦奉唐主詔勞北軍,至忻州,遇晉使,亦斬之,謂刺史丁審琦曰:“虜過城下而不顧,其心可見,還日必無全理,不若早帥兵民自五臺奔鎮州。”將行,審琦悔之,閉牙城不從。州兵欲攻之,琦曰:“家國如此,何為復相屠滅!”乃帥州兵趣鎮州,審琦遂降契丹。

契丹主謂帝曰:“桑維翰盡忠于汝,宜以為相。”丙寅,以趙瑩為門下侍郎,桑維翰為中書侍郎,并同平章事;維翰仍權知樞密使事。以楊光遠為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以劉知遠為保義節度使、侍衛馬步軍都虞侯。帝與契丹主將引兵而南,欲留一子守河東,咨于契丹主,契丹主令帝盡出諸子,自擇之。帝兄子重貴,父敬儒早卒,帝養以為子,貌類帝而短小,契丹主指之曰:“此大目者可也。”乃以重貴為北京留守、太原尹、河東節度使。契丹以其將高謨翰為前鋒,與降卒偕進。丁卯,至團柏,與唐兵戰,趙德鈞、趙延壽先循,符彥饒、張彥琦、劉延朗、劉在明繼之,士卒大潰,相騰踐死者萬計。

己巳,延朗、在明至懷州,唐主始知帝即位,楊光遠降。眾議以“天雄軍府尚完,契丹秘憚山東,未敢南下,車駕宜幸魏州。”唐主以李崧素與范延光善,召崧謀之。薛文遇不知而繼至,唐主怒,變色;崧躡文遇足,文遇乃去。唐主曰:“我見此物肉顫,適幾欲抽佩刀刺之。”崧曰:“文遇小人,淺謀國,刺之益丑。”崧因勸唐主南還,唐主從之。

洛陽聞北軍敗,眾心大震,居人四出,逃竄山谷。門者請禁之,河南尹雍王重美曰:“國家多難,未能為百姓主,又禁其求生,徒增惡名耳;不若聽其自便,事寧自還。”乃出令任從所適,眾心差安。

壬申,唐主還至河陽,命諸將分守南、北城。張延朗請幸滑州,庶與魏博聲勢相接,唐主不能決。

趙德鈞、趙延壽南奔潞州,唐敗兵稍稍從之,其將時賽帥盧龍輕騎東還漁陽。帝先遣昭義節度使高行周還具食,至城下,見德鈞父子在城上,行周曰:“仆與大王鄉曲,敢不忠告!城中無斗粟可寧,不若速迎車駕。”甲戌,帝與契丹主至潞州,德鈞父子迎謁于高河,契丹主慰諭之,父子拜帝于馬首,進曰:“別后安否?”帝不顧,亦不與之言。契丹主謂德鈞曰:“汝在幽州所置銀鞍契丹直何在?”德鈞指示之,契丹主命盡殺之于西郊,凡三千人。遂瑣德鈞、延壽,送歸其國。

德鈞見述律太后,悉以所賚寶貨并籍其田宅獻之,太后問曰:“汝近者何為往太原?”德鈞曰:“奉唐主之命。”太后指天曰:“汝從吾兒求為天子,何亡語邪!”又自指其心曰:“此不可欺也。”又曰:“吾兒將行,吾戒之云:趙大王若引兵北向渝關,亟須引歸,太原可救也。汝欲為天子,何不先擊退吾兒,徐圖亦未晚。汝為人臣,既負其主,不能擊敵,又欲乘亂邀利,所為如此,何面目復求生乎?”德鈞俯首不能對。又問:“器玩在此,田宅何在?”德鈞曰:“在幽州。”太后曰:“幽州今屬誰?”德鈞曰:“屬太后。”太后曰:“然則又何獻焉?”德鈞益慚。自是郁郁不多食,逾年而卒。張厲與延壽俱入契丹,契丹主復以為翰林學士。

帝將發上黨,契丹主舉酒屬帝曰:“余遠來徇義,今大事已成,我若南向,河南之人必大驚核;汝宜自引漢兵南下,人必不甚懼。我令太相溫將五千騎衛送汝至河梁,欲與之渡河者多少隨意,余且留此,俟汝音聞,有急則下山救汝。若洛陽既定,吾即北返矣。”與帝執手相泣,久之不能別,解白貂裘以衣帝,贈良馬二十匹,戰馬千二百匹,曰:“世世子孫勿相忘!”又曰:“劉知遠、趙瑩、桑維翰皆創業功臣,無大故,勿棄也。”

初,張敬達既出師,唐主遣左金吾大將軍歷山高漢筠守晉州。敬達死,建雄節度使田承肇帥眾攻漢筠于府署,漢筠開門延承肇入,從容謂曰:“仆與公俱受朝寄,何相迫如此?”承肇曰:“欲奉公為節度使。”漢筠曰:“仆老矣,義不為亂首,死生惟公所處。”承肇目左右欲殺之,軍士投刃于地曰:“高金吾累朝宿德,奈何害之!”承肇乃謝曰:“與公戲耳。”聽漢筠歸洛陽。帝遇諸涂,曰:“朕憂卿為亂兵所傷,今見卿甚喜。”

符彥饒、張彥琪至河陽,密言于唐主曰:“今胡兵大下,河水復淺,人心已離,此不可守。”丁丑,唐主命河陽節度使萇從簡與趙州刺史劉在明守河陽南城,遂斷浮梁,歸洛陽。遣宦者秦繼旻、皇城使李彥紳殺昭信節度使李贊華于其第。

己卯,帝至河陽,萇從簡迎降,舟楫已具。彰圣軍執劉在明以降,帝釋之,使復其所。

唐主命馬軍都指揮使宋審虔、步軍都指揮使符彥饒、河陽節度使張彥琪、宣徽南院使劉延朗將千馀騎至白馬阪行戰地,有五十馀騎渡河奔于北軍。諸將謂審虔曰:“何地不可戰,誰肯立于此?”乃還。庚辰,唐主又與四將議復向河陽,而將校皆已飛狀迎帝。帝慮唐主西奔,遣契丹千騎扼澠池。辛巳,唐主與曹太后、劉皇后、雍王重美及宋審虔等攜傳國寶登玄武樓自焚,皇后積薪欲燒宮室,重美諫曰:“新天子至,必不露居,他日重勞民力;死而遺怨,將安用之!”乃止。王淑妃謂太后曰:“事急矣,宜且避匿,以俟姑夫。”太后曰:“吾子孫婦女一朝至此,何忍獨生!妹自勉之。”淑妃乃與許王從益匿于球場,獲免。是日晚,帝入洛陽,止于舊第。唐兵皆解甲待罪,帝慰而釋之。帝命劉知遠部署京城,知遠分漢軍使還營,館契丹于天宮寺,城中肅然,無敢犯令。士民避亂竄匿者,數日皆還復業。

初,帝在河東,為唐朝所忌,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張延朗不欲河東多蓄積,凡財賦應留使之外盡收取之,帝以是恨之。壬午,百官入見,獨收延朗付御史臺,馀皆謝恩。甲申,車駕入宮,大赦:“應中外官吏一切不問,惟賊臣張延朗、劉延皓、劉延朗奸邪貪猥,罪難容貸;中書侍郎、平章事馬胤孫、樞密使房暠、宣徽使李專美、河中節度使韓昭胤等,雖居重位,不務詭隨,并釋罪除名;中外臣僚先歸順者,委中書門下別加任使。”劉延皓匿于成門,數日,自經死。劉延朗將奔南山,捕得,殺之。斬張延朗;既而選三司使,難其人,帝甚悔之。

閩人聞唐主之亡,嘆曰:“潞王之罪,天下未之聞也,將如吾君何!”

十二月,乙酉朔,帝如河陽,餞太相溫及契丹兵歸國。

追廢唐主為庶人。

丁亥,以馮道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曹州刺史鄭阮貪暴,指揮使石重立因亂殺之,族其家。

辛卯,以唐中書侍郎姚顗為刑部尚書。

初,朔方節度使張希崇為政有威信,民夷愛之,興屯田以省漕運;在鎮五年,求內徙,唐潞王以為靜難節度使。帝與契丹修好,恐其復取靈武,癸巳,復以希崇為朔方節度使。

初,成德節度使董溫琪貪暴,積貨巨萬,以牙內都虞侯平山秘瓊為腹心。溫琪與趙德鈞俱沒于契丹,瓊盡殺溫琪家人,瘞于一坎,而取其貨,自稱留后,表稱軍亂。

同州小校門鐸殺節度使楊漢賓,焚掠州城。

詔贈李贊華燕王,遣使送其喪歸國。

張朗將其眾入朝。

庚子,以唐中書侍郎、同平章事盧文紀為吏部尚書。以皇城使晉陽周瑰為大將軍、充三司使;瑰辭曰:“臣自知才不稱職,寧以避事見棄,猶勝冒寵獲辜。”帝許之。

帝聞平盧節度使房知溫卒,遣天平節度使王建立將兵巡撫青州。

改興唐府曰廣晉府。

安遠節度使盧文進聞帝為契丹所立,自以本契丹叛將,辛丑,棄鎮奔吳。所過鎮戍,召其主將,告之故,皆拜辭而退。

徐知誥以荊南節度使、太尉兼中書令李德誠、德勝節度使兼中書令周本位望隆重,欲使之帥眾推戴,本曰:“我受先王大恩,自徐溫父子用事,恨不能救楊氏之危,又使我為此,可乎!”其子弘祚強之,不得已與德誠帥諸將詣江都表吳主,陳知誥功德,請行冊命;又詣金陵勸進。宋齊丘謂德誠之子建勛曰:“尊公,太祖元勛,今日掃地矣。”于是吳宮多妖,吳主曰:“吳祚其終乎!”左右曰:“此乃天意,非人事也。”高麗王建用兵擊破新羅、百濟,于是東夷諸國皆附之,有二京、六府、九節度、百二十郡。

翻譯

高祖圣文章武明德孝皇帝上之上天福元年(丙申、936)

后晉紀一后晉高祖天福元年(丙申,公元936年)

[1]春,正月,吳徐知誥始建大元帥府,以幕職分判吏、戶、禮、兵、刑、工部及鹽鐵。

[1]春季,正月,吳國徐知誥開始建立大元帥府,用他的幕僚分別執掌吏、戶、禮、兵、邢、工六部及鹽鐵。

[2]丁未,唐主立子重美為雍王。

[2]丁未(十七日),后唐末帝李從珂冊立他的兒子李重美為雍王。

[3]癸丑,唐主以千春節置酒,晉國長公主上壽畢,辭歸晉陽。帝醉,曰:“何不且留,遽歸,欲與石郎反邪!”石敬瑭聞之,益懼。

[3]癸丑(二十三日),后唐末帝在自己的生日千春節置酒設宴,晉國長公主上壽祝賀完畢,告辭回晉陽。當時末帝已經醉了,說道:“為什么不多留些時候,忙著趕回去想幫助石郎造反哪!”石敬瑭聽說后,更加害怕。

[4]三月,丙午,以翰林學士、禮部侍郎馬胤孫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胤孫性謹懦,中書事多凝滯,又罕接賓客,時人目為“三不開”,謂口、印、門也。

[4]三月,丙午(十七日),末帝任用翰林學士、禮部侍郎馬胤孫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馬胤孫性格謹慎懦弱,中書省辦事往往凝滯不能暢達,又很少接待賓客,時人說他們是口、印、門“三不開”。

[5]石敬瑭盡收其貨之在洛陽及諸道者歸晉陽,托言以助軍費,人皆知其有異志。唐主夜與近臣從容語曰:“石郎于朕至親,無可疑者;但流言不釋,萬一失歡,何以解之?”皆不對。

[5]石敬瑭把他在洛陽及諸道的財貨全部收攏送回到晉陽,托詞說是幫助軍費,人們都知道他是心懷異志。唐主在夜間同近臣從容平淡地說:“石郎是朕的至親,沒有什么可猜疑的;但是流言總是不斷,萬一和他失掉和好,怎么辦為好?”眾臣都不回答。

端明殿學士、給事中李崧退謂同僚呂琦曰:“吾輩受恩深厚,豈得自同眾人,一概觀望邪!計將安出?”琦曰:“河東若有異謀,必結契丹為援。契丹母以贊華在中國,屢求和親,但求剌等未獲,故和未成耳。今誠歸剌等與之和,歲以禮幣約直十余萬緡遺之,彼必歡然承命。如此,則河東雖欲陸梁,無能為矣。”崧曰:“此吾志也。然錢谷皆出三司,宜更與張相謀之。”遂告張延朗,延朗曰:“如學士計,不惟可以制河東,亦省邊費之什九,計無便于此者。若主上聽從,但責辦于老夫,請于庫財之外捃拾以供之。”他夕,二人密言于帝,帝大喜,稱其忠,二人私草遺契丹書以俟命。

端明殿學士、給事中李崧退下來對同僚呂琦說:“我們這些人受恩深厚,怎能把自己等同于眾人,一概觀望呢,現在能想些什么辦法呢?”呂琦說:“河東那里如果有其他打算,必然要勾結契丹作援助。契丹太后因為他的長子李贊華降歸中國,屢次要求和親,但是,他們要求釋放剌回去沒有獲得結果,所以和議未能成功。現在,如果真能把剌等放歸與他們議和,每年用大約值十多萬緡的禮物、錢財送給他們,他們必定會歡欣地答應。如果做到這樣,那么河東雖然想蠢動,也無能為力了。”李崧說:“你說的與我的想法一樣。然而錢、糧都要從三司支出,需要進一步同張丞相商量。”便把事情告訴了張延朗,張延朗說:“按學士的策劃,不但可以制約河東,也可以節省戍邊費用十分之九,計謀沒有比這更好的了。如果主上聽從了這個意見,只要責成老夫去辦理就行了,可以在國家財庫之外去搜集,以供其用。”又一個晚間,二人秘密地把這個辦法陳述給末帝,末帝大喜,稱道二人的忠心,二人私下草擬《遺契丹書》來等待命令。

久之,帝以其謀告樞密直學士薛文遇,文遇對曰:“以天子之尊,屈身奉夷狄,不亦辱乎!又,虜若循故事求尚公主,何以拒之?”因誦戎昱昭君曰:“安危托婦人。”帝意遂變。一日,急召崧、琦至后樓,盛怒,責之曰:“卿輩皆知古今,欲佐人主致太平;今乃為謀如是!朕一女尚乳臭,卿欲棄之沙漠邪?且欲以養士之財輸之虜庭,其意安在?”二人懼,汗流浹背,曰:“臣等志在竭愚以報國,非為虜計也,愿陛下察之。”拜謝無數,帝詬責不已。呂琦氣竭,拜少止,帝曰:“呂琦強項,肯視朕為人主邪!”琦曰:“臣等為謀不臧,愿陛下治其罪,多拜何為!”帝怒稍解,止其拜,各賜卮酒罷之,自是群臣不敢復言和親之策。丁巳,以琦為御史中丞,蓋疏之也。

過了些時候,末帝把他們的謀略告訴了樞密直學士薛文遇,薛文遇回答說:“以天子的尊崇,屈身來侍奉夷狄野人,不是太恥辱了嗎!再者,如果那胡虜按照過去的做法來謀求迎娶公主去和親,用什么來拒絕他?”接著就誦讀唐人戎昱的《昭君詩》說:“安危托婦人。”末帝的思想便改變了。一天,緊急召來李崧和呂琦到后樓,很惱火,責備他們說:“你們這些人都是懂得歷史的,是想要輔佐人主獲得天下太平的;怎么現在竟然出了這么個主意!朕有一個女兒還沒有脫離乳臭,你們是要想把她拋棄到大沙漠嗎?而且,要把國家養兵的財力輸送給胡虜那里去,是什么居心?”李崧和呂琦很惶恐,汗流浹背,說道:“臣等的本意是要竭盡愚拙的想法用以報效國家,不是在替胡虜作打算,希望陛下明察。”二人無數次拜謝求恕,末帝指責不停。呂琦氣力不繼,叩拜稍有停頓,末帝說:“呂琦倔犟,你還肯把朕看做人主嗎?”呂琦說:“我們謀事不善,愿請陛下治罪,多拜有什么用!”末帝的惱怒稍有緩解,制止他們的叩拜,每人賜給一杯酒,讓他們出宮了,從此群臣不敢再提和親的建議。丁巳(二十八日),末帝任用呂琦為御史中丞,以表示疏遠他。

[6]吳徐知誥以其子副都統景通為太尉、副元帥,都統判官宋齊丘、行軍司馬徐為元帥府左·右司馬。

[6]吳國徐知誥任用他的兒子副都統徐景通為太尉、副元帥,都統判官宋齊丘、行軍司馬徐為元帥府左、右司馬。

[7]閩主昶改元通文,立賢妃李氏為皇后,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

[7]閩國主王昶把年號改為通文,冊立賢妃李氏為皇后,尊上皇太后稱為太皇太后。

[8]靜江節度使、同平章事馬希杲有善政,監軍裴仁煦譖之于楚王希范,言其收眾心,希范疑之。夏,四月,漢將孫德威侵蒙、桂二州,希范命其弟武安節度副使希廣權知軍府事,自將步騎五千如桂州。希杲懼,其母華夫人逆希范于全義嶺,謝曰:“希杲為治無狀,致寇戎入境,煩殿下親涉險阻,皆妾之罪也。愿削封邑,灑掃掖庭,以贖希杲罪。”希范曰:“吾久不見希杲,聞其治行尤異,故來省之,無他也。”漢兵自蒙州引去,徙希杲知朗州。

[8]靜江節度使、同平章事馬希杲有好的政聲,監軍裴仁煦向楚王馬希范誹謗他,說他收買人心,馬希范對他產生懷疑。夏季,四月,南漢將領孫德威侵犯蒙州和桂州,馬希范命令他的弟弟武安節度副使馬希廣暫時主持軍府事,自己帶領步兵、騎兵五千人赴桂州。馬希杲害怕,他的母親華夫人到全義嶺遠迎馬希范,謝罪說:“希杲治理政事不得法,招致敵兵入境,煩勞殿下親自跋涉險阻之地,都是我的罪過。我們愿意削去封邑,去當灑掃庭院的人,用來贖償希杲的罪過。”馬希范說:“我很久沒有見到希杲,聽說他治理成績優異,所以來看看,沒有別的意思。”南漢兵從蒙州退走,便把馬希杲調遷到朗州。

[9]高從誨遣使奉箋于徐知誥,勸即帝位。

[9]荊南高從誨遣派使者送信給徐知誥,勸他即皇帝之位。

[10]初,石敬瑭欲嘗唐主之意,累表自陳羸疾,乞解兵柄,移他鎮;帝與執政議從其請,移鎮鄆州。房、李崧、呂琦等皆力諫,以為不可,帝猶豫久之。

[10]過去,石敬瑭想試探末帝的意圖,多次上表陳訴身體羸弱,請求解除他的兵權,調遷到別的鎮所;末帝與執政大臣商議后答應了他的請求,把他移鎮鄆州。房、李崧、呂琦等人都極力諫勸,認為不能這樣做,末帝猶疑了很長時間。

五月,庚寅夜,李崧請急在外,薛文遇獨直,帝與之議河東事,文遇曰:“諺有之:‘當道筑室,三年不成。’茲事斷自圣志;群臣各為身謀,安肯盡言!以臣觀之,河東移亦反,不移亦反,在旦暮耳,不若先事圖之。”先是,術者言國家今年應得賢佐,出奇謀,定天下,帝意文遇當之,聞其言,大喜,曰:“卿言殊豁吾意,成敗吾決行之。”即為除目,付學士院使草制。辛卯,以敬瑭為天平節度使,以馬軍都指揮使、河陽節度使宋審虔為河東節度使。制出,兩班聞呼敬瑭名,相顧失色。

五月,庚寅(初二)夜間,李崧因有急事請假在外,薛文遇獨自承值夜班,末帝同他議論河東的事情,薛文遇說:“俗諺說:‘在道路當中蓋房,三年也蓋不成’,這種事情只能由主上的意志進行決斷。群臣各為自身利害作打算,怎么肯什么話都說!以臣看來,河東的事,移鎮也反,不移也要反,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不如走在前頭,先把他解決了。”以前,術士說國家今年應該得到賢人輔佐,提出奇謀,安定天下,末帝以為這個人當由薛文遇來應驗,聽到他的話,大為高興,說道:“愛卿的話,很使我心意豁然開朗,不論成功還是失敗,我決心施行。”立即命薛文遇寫出封授官職的擬議,交付學士院草擬任命制書,辛卯(初三),任命石敬瑭為天平節度使,任用馬軍都指揮使、河陽節度使宋審虔為河東節度使。制令一出,文武兩班聽到呼叫石敬瑭的名字,相顧失色。

甲午,以建雄節度使張敬達為西北蕃漢馬步都部署,趣敬瑭之鄆州。敬瑭疑懼,謀于將佐曰:“吾之再來河東也,主上面許終身不除代;今忽有是命,得非如今年千春節與公主所言乎?我不興亂,朝廷發之,安能束手死于道路乎!今且發表稱疾以觀其意,若其寬我,我當事之;若加兵于我,我則改圖耳。”幕僚段希堯極言拒之,敬瑭以其樸直,不責也。節度判官華陰趙瑩勸敬瑭赴鄆州;觀察判官平遙薛融曰:“融書生,不習軍旅。”都押牙劉知遠曰:“明公久將兵,得士卒心;今據形勝之地,士馬精強,若稱兵傳檄,帝業可成,奈何以一紙制書自投虎口乎!”掌書記洛陽桑維翰曰:“主上初即位,明公入朝,主上豈不知蛟龍不可縱之深淵邪?然卒以河東復授公,此乃天意假公以利器。明宗遺愛在人,主上以庶孽代之,群情不附。公明宗之愛婿,今主上以反逆見待,此非首謝可免,但力為自全之計。契丹素與明宗約為兄弟,今部落近在云、應,公誠能推心屈節事之,萬一有急,朝呼夕至,何患無成。”敬瑭意遂決。

甲午(初六),末帝任用建雄節度使張敬達為西北蕃漢馬步都部署,催促石敬瑭速赴鄆州。石敬瑭很是疑懼,便和他的將佐計議說:“我第二次來河東時,主上曾當面答應我終身不再派別人來替換我;現在又忽然有了這樣的命令,莫不是像今年過千春節時,主上同公主所講的那樣嗎?我如果不造反,朝廷要先發制人,怎么能束手被擒,死于道路之間呢!今天我要上表說有病,來觀察朝廷對我的意向,如果他對我寬容,我就臣事他;如果他對我用兵,那我就要另作打算了。”幕僚段希堯極力反對,石敬瑭因為他為人直率,并不責怪他。節度判官華陰人趙瑩勸石敬瑭去鄆州赴任;觀察判官平遙人薛融說:“我是個書生,不懂得遣兵作戰的事。”都押牙劉知遠說:“明公您長期統率兵將,很能受到士兵的擁護;現在正占據著有利的地勢,將士和馬步軍隊都很精銳強悍,如果起兵,傳發檄文宣示各道,可以完成統一國家的帝王大業,怎么能只為一道朝廷制令便自投虎口呢!”掌書記洛陽人桑維翰說:“主上當初即位時,明公您入京朝賀,主上豈能不懂得蛟龍不可縱之歸淵的道理?然而到底還是把河東再次交給您,這正是天意要借一把快刀給您。先帝明宗的遺愛留給了后人,主上卻用旁支的庶子取代大位,群情是不依附于他的。您是明宗的愛婿,可是現在主上卻把您當作叛逆看待,這就不是僅僅靠表示低頭服從所能取得寬免,只能努力為保全自己想辦法了。契丹向來同明宗協約做兄弟之邦,現在,他們的部落近在云州、應州,您如果真能推心置腹地曲意討好他們,萬一有了急變之事,早上叫他晚上就能來到,還擔心什么事不能辦成嗎?”石敬瑭于是便下了造反的決心。

先是,朝廷疑敬瑭,以羽林將軍寶鼎楊彥詢為北京副留守,敬瑭將舉事,亦以情告之。彥詢曰:“不知河東兵糧幾何,能敵朝廷乎?”左右請殺彥詢,敬瑭曰:“惟副使一人我自保之,汝輩勿言也。”

過去,朝廷猜疑石敬瑭,任用羽林將軍寶鼎人楊彥詢為北京太原的副留守,石敬瑭將要起兵造反,也把情況告訴了他。楊彥詢說:“不知河東現在有多少兵士和糧秣,能夠敵得過朝廷嗎?”石敬瑭左右的人請求殺了楊彥詢,石敬瑭說:“只有副使一個人,我親自保證他沒有事,你們大家就不必再說了。”

戊戍,昭義節度使皇甫立奏敬瑭反。敬瑭表:“帝養子,不應承祀,請傳位許王。”帝手裂其表抵地,以詔答之曰:“卿于鄂王固非疏遠,衛州之事,天下皆知;許王之言,何人肯信!”壬寅,制削奪敬瑭官爵。乙巳,以張敬達兼太原四面排陳使,河陽節度使張彥琪為馬步軍都指揮使,以安國節度使安審琦為馬軍都指揮使,以安國節度使安審琦為馬軍都指揮使,以保義節度使相里金為步軍都指揮使,以右監門上將軍武廷翰為壕寨使。丙午,以張敬達為太原四面兵馬都部署,以義武節度使楊光遠為副部署,丁未,又以張敬達知太原行府事,以前彰武節度使高行周為太原四面招撫、排陳等使。光遠既行,定州軍亂,牙將千乘方太討平之。

戊戍(初十),昭義節度使皇甫立奏報石敬瑭叛亂。石敬瑭上表稱:“皇帝是養子,不應該繼位,請把皇位傳給許王李從益。”末帝把石敬瑭的表章撕碎扔在地上,用詔書回答他說:“你同鄂王李從厚本來并不疏遠,衛州的事情,天下人都知道;許王的話,誰肯聽他!”壬寅(十四日),末帝下制令,削奪了石敬瑭的官爵。乙巳(十七日),末帝任用張敬達兼太原四面排陣使,河陽節度使張彥琪為馬步軍都指揮使,作用安國節度使安審琦為馬軍都指揮使,任用保義節度使相里金為步軍都指揮使,任用右監門上將軍武廷翰為壕寨使。丙午(十八日),任命張敬達為太原四面兵馬都部署,任命義武節度使楊光遠為副部署。丁未(十九日),又任命張敬達主持太原行府事,任命前彰武節度使高行周為太原四面招撫、排陣等使。楊光遠離任后,定州軍作亂,牙將千乘縣人方太討伐平定了叛亂。

張敬達將兵三萬營于晉安鄉,戊申,敬達奏西北先鋒馬軍都指揮使安審信叛奔晉陽。審信,金全之弟子也,敬瑭與之有舊。先是,雄義都指揮使馬邑安元信將所部六百余人戍代州,代州刺史張朗善遇之。元信密說朗曰:“吾觀石令公長者,舉事必成;公何不潛遣人通意,可以自全。”朗不從,由是互相猜忌。元信謀殺朗,不克,帥其眾奔審信,審信遂帥麾下數百騎與元信掠百井奔晉陽。敬瑭謂元信曰:“汝見何利害,舍強而歸弱?”對曰:“元信非知星識氣,顧以人事決之耳。夫帝王所以御天下,莫重于信。今主上失大信于令公,親而貴者且不自保,況疏賤乎!其亡可翹足而待,何強之有!”敬瑭悅,委以軍事。振武西北巡檢使安重榮戍代北,帥步騎五百奔晉陽。重榮,朔州人也。以宋審虔為寧國節度使、充侍衛馬軍都指揮使。

張敬達統兵三萬在晉安鄉安營扎寨,戊申(二十日),張敬達奏報西北先鋒馬軍都指揮使安審信叛奔晉陽,安審信是安金全的侄子,與石敬瑭舊有往來。過去,雄義都指揮使馬邑人安元信帶領所部六百余人戍守代州,代州刺史張朗待他很好。安元信暗中勸說張朗說:“我看石令公是個長者,他舉兵造反,必能成功;您何不暗地派人去表達心意,可以保全自己。”張朗不聽,從此二人互相猜忌。安元信企圖殺了張朗,沒有成功,便帶領自己的部屬兵眾投奔安審信,安審信便率領他指揮下的幾百騎兵與安元信會合,搶掠百井后,投奔晉陽。石敬瑭對安元信說:“你看出什么利害,竟然舍強而歸弱?”回答說:“我并不會觀星識氣,只是用人事的判斷來作決定而已。談起帝王之所以能夠臨御天下,沒有比信譽更重要的了。現在,主上對令公您失去大信,至親而且尊貴的人尚且不能自保,何況疏遠而卑微的人哪!他的滅亡可以翹著腳等待,他算什么強啊!”石敬瑭高興,讓他掌管軍事。振武西北巡檢使安重榮戌守代北,也率領步兵和騎兵五百人投奔晉陽。安重榮是朔州人。朝廷任命宋審虔為寧國節度使、充當侍衛馬軍都指揮使。

[11]天雄節度使劉延皓恃后族之勢,驕縱,奪人財產,減將士給賜,宴飲無度。捧圣都虞候張令昭因眾心怨怒,謀以魏博應河東,癸丑未明,帥眾攻牙城,克之;延皓脫身走,亂兵大掠。令昭奏:“延皓失于撫御,以致軍亂;臣以撫安士卒,權領軍府,乞賜旌節!”延皓至洛陽,唐主怒,命遠貶;皇后為之請,六月,庚申,止削延皓官爵,歸私第。

[11]天雄節度使劉延皓依恃皇后家族的勢力,很驕縱,侵占別人的財產,扣減將士的賞賜,宴會飲酒沒有節制。捧圣都虞候張令昭因為眾心怨恨,企圖用魏博來響應河東造反,癸丑(二十五日)天未亮,率領兵眾攻打主將所居的牙城,攻了下來;劉延皓脫自身逃去,亂兵大肆搶掠。張令昭上奏:“劉延皓

撫給駕御不當,以致軍人作亂;臣為了要撫恤安慰士兵,暫時領管軍府,請求朝廷賜給旌節!”劉延皓逃回洛陽,末帝發怒,下令把他貶到遠方,皇后為他說情,六月,庚申(初三),只是削去劉延皓的官爵,讓他回自己的宅第。

[12]辛酉,吳太保、同平章事徐景遷以疾罷,以其弟景遂代為門下侍郎、參政事。

[12]辛酉(初四),吳國太保、同平章事徐景遷因為患病罷官,任用他的弟弟徐景遂代替他做門下侍郎、參政事。

[13]癸亥,唐主以張令昭為右千牛衛將軍、權知天雄軍府事。令昭以調發未集,且受新命。尋有詔徙齊州防御使,令昭托以士卒所留,實俟河東之成敗。唐主遣使諭之,令昭殺使者。甲戍,以宣武節度使兼中書令范延光為天雄四面行營招討使、知魏博行府事,以張敬達充太原四面招討使,以楊光遠為副使。丙子,以西京留守李周為天雄軍四面行營副招討使。

[13]癸亥(初六),后唐末帝任用張令昭為右千牛衛將軍,暫時主持天雄軍府事。張令昭因為調發人馬沒有會集,暫且接受新的任命。不久,又有詔書命令他調任齊州防御使,張令昭托詞說被士兵所留滯,實際上是等待觀察河東起兵之成敗。后唐末帝派遣使者告諭他,張令昭把使者殺了。甲戍(十七日),末帝任命宣武節度使兼中書令范延光為天雄四面行營招討使、主持魏博行府事,任命張敬達充當太原四面招討使,任用楊光遠為副使。丙子(十九日),任命西京留守李周為天雄軍四面行營副招討使。

[14]石敬瑭之子右衛上將軍重殷、皇城副使重裔聞敬瑭舉兵,匿于民間井中。弟沂州都指揮使敬德殺其妻女而逃,尋捕得,死獄中,從弟彰圣都指揮使敬威自殺。秋,七月,戊子,獲重殷、重裔,誅之,并族所匿之家。

[14]石敬瑭的兒子右衛上將軍石重殷、皇城副使石重裔聽說石敬瑭起兵造反,躲藏在民間市井中。石敬瑭的弟弟沂州都指揮使石敬德殺了自己的妻子、女兒而后逃走,不久,被捕獲,死于獄中。叔伯弟弟彰圣都指揮使石敬威自殺。秋季,七月,戊子(初二),抓獲了石重殷和石重裔,誅殺了他們,并把藏匿他們的人家全族殺害。

[15]庚寅,楚王希范自桂州北還。

[15]庚寅(初四),楚王馬希范從桂州北還。

[16]云州步軍指揮使桑遷奏應州節度使尹暉逐云州節度使沙彥,收其兵應河東。丁酉,彥表遷謀叛應河東,引兵圍子城。彥犯圍走出西山,據雷公口,明日,收兵入城擊亂兵,遷敗走,軍城復安。是日,尹暉執遷送洛陽,斬之。

[16]云州步軍指揮使桑遷上奏:應州節度使尹暉驅逐云州節度使沙彥,接收了他的兵馬,響應河東造反。丁酉(十一日),沙彥上表奏稱桑遷謀反響應河東,并且率領兵馬包圍了子城。沙彥突破包圍走出西山,占據雷公口,第二天,收集兵士入城襲擊亂兵,桑遷敗走,軍城恢復安定。這一天,尹暉抓住桑遷把他押送洛陽,朝廷把他斬了。

[17]丁未,范延光拔魏州,斬張令昭。詔悉誅其黨七指揮。

[17]丁未(二十一日),范延光攻取了魏州,斬殺了張令昭。朝廷下詔:把他的黨羽七個指揮都誅除了。

[18]張敬達發懷州彰圣軍戍虎北口,其指揮使張萬迪將五百騎奔河東,丙辰,詔盡誅其家。

[18]張敬達發動懷州彰圣軍戍守在虎北口,該軍指揮使張萬迪帶領五百騎投奔河東,丙辰(三十日),朝廷下詔:把他的家屬全部誅殺。

[19]石敬瑭遣間使求救于契丹,令桑維翰草表稱臣于契丹主,且請以父禮事之,約事捷之日,割盧龍一道及雁門關以北諸州與之。劉知遠諫曰:“稱臣可矣,以父事之太過。厚以金帛賂之,自足致其兵,不必許以土田,恐異日大為中國之患,悔之無及。”敬瑭不從。表至契丹,契丹主大喜,白其母曰:“兒比夢石郎遣使來,今果然,此天意也。”乃為復書,許俟仲秋傾國赴援。

[19]石敬瑭派使者從僻路求救于契丹,讓桑維翰草寫表章向契丹主稱臣,并且請求用對待父親的禮節來侍奉他,約定事情成功之日,劃割盧龍一道及雁門關以北諸州給契丹。劉知遠勸諫他說:“稱臣就可以了,用父親的禮節對待他就太過份了。用豐厚的金銀財寶賄賂他,自然是足以促使他發兵,不必許諾割給他土田,恐怕那樣以后要成中國的大患,后悔就來不及了。”石敬瑭不聽。表章送到契丹,契丹國主耶律德光非常高興,告訴他的母親述律太后說:“孩兒最近夢見石郎派遣使者來,現在果然來了,這真是天意啊。”便向石敬瑭寫了回信,答應等到仲秋時節,發動全國人馬來支援他。

[20]八月,己未,以范延光為天雄節度使,李周為宣武節度使、同平章事。

[20]八月,己未(初三),末帝任用范延光為天雄節度使,李周為宣武節度使、同平章事。

[21]癸亥,應州言契丹三千騎攻城。

[21]癸亥(初七),應州奏報:契丹三千騎兵進攻州城。

[22]張敬達筑長圍以攻晉陽。石敬瑭以劉知遠為馬步都指揮使,安重榮、張萬迪降兵皆隸焉。知遠用法無私,撫之如一,由是人無貳心。敬瑭親乘城,坐臥矢石下,知遠曰:“觀敬達輩高壘深塹,欲為持久之計,無他奇策,不足慮也。愿明公四出間使,經略外事。守城至易,知遠獨能辦之。”敬瑭執知遠手,撫其背而賞之。

[22]張敬達設置了很長的包圍工事來攻打晉陽。石敬瑭任用劉知遠為馬步都指揮使,把安重榮、張萬迪的降兵都隸屬于他。劉知遠以法辦事,沒有私弊,對軍民撫恤一視同仁,因此人都沒有二心。石敬瑭親自登城視察部屬兵卒,坐臥在敵人的矢石投射之下。劉知遠說:“察看張敬達這些人筑設高壘深溝,想作持久打算,他們沒有其他好的辦法,是不足為慮的。請您向各方派出走僻路的使者,經辦對外事務。守城的事很容易,我知遠一個人就能獨力辦理。”石敬瑭拉著劉知遠的手,撫拍他的肩背而稱贊他。

[23]戊寅,以成德節度使董溫琪為東北面副招討使,以佐盧龍節度使趙德鈞。

[23]戊寅(二十二日),后唐朝廷任用成德節度使董溫琪為東北面副招討使,用來幫助盧龍節度使趙德鈞。

[24]唐主使端明殿學士呂琦至河東行營犒軍,楊光遠謂琦曰:“愿附奏陛下,幸寬宵旰。賊若無援,旦夕當平;若引契丹,當縱之令入,可一戰破也。”帝甚悅。帝聞契丹許石敬瑭以仲秋赴援,屢督張敬達急攻晉陽,不能下。每有營構,多值風雨,長圍復為水潦所壞,竟不能合。晉陽城中日窘,糧儲浸乏。

[24]后唐主派出端明殿學士呂琦到河東行營犒勞軍隊,楊光遠對呂琦說:“請您附帶奏告陛下,請主上稍微減少晝夜操勞。賊兵如果沒有援兵,用不多天就可以平定;如果他勾結契丹來犯,自當放他進來,一次戰斗就能把他打敗。”末帝聞奏很是高興。末帝聽說契丹答應石敬瑭在仲秋時節發兵來支援他,幾次督促張敬達緊急攻打晉陽,但不能攻下。每當有所營建構筑工事,往往遇到風雨天氣,很長的包圍工事又被水浸所破壞,竟然接合不攏。晉陽城中日益窘迫,糧食儲備因浸泡而缺乏。

[25]九月,契丹主將五萬騎,號三十萬,自揚武谷而南,旌旗不絕五十馀里。代州刺史張朗、忻州刺史丁審琦嬰城自守,虜騎過城下,亦不誘脅。審琦,州人也。

[25]九月,契丹主耶律德光統領五萬騎兵,號稱三十萬,從代州揚武谷向南進發,旌旗連綿不斷達五十余里。代州刺史張朗、忻州刺史丁審琦繞城自守,敵人騎兵經過城下時,也不誘降挾脅他。丁審琦是州人。

辛丑,契丹主至晉陽,陳于汾北之虎北口。先遣人謂敬瑭曰:“吾欲今日即破賊可乎?”敬瑭遣人馳告曰:“南軍甚厚,不可輕,請俟明日議戰未晚也。”使者未至,契丹已與唐騎將高行周、符彥卿合戰,敬瑭乃遣劉知遠出兵助之。張敬達、楊光遠、安審琦以步兵陳于城西北山下,契丹遣輕騎三千,不被甲,直犯其陳。唐兵見其羸,爭逐之,至汾曲,契丹涉水而去。唐兵循岸而進,契丹伏兵自東北起,沖唐兵斷而為二,步兵在北者多為契丹所殺,騎兵在南者引歸晉安寨。契丹縱兵乘之,唐兵大敗,步兵死者近萬人,騎兵獨全。敬達等收余眾保晉安,契丹亦引兵歸虎北口。敬瑭得唐降兵千余人,劉知遠勸敬瑭盡殺之。

辛丑(十五日),契丹主到達晉陽,把兵馬布列在汾北的虎北口。先派人對石敬瑭說:“我打算今天攻打賊兵,行不行?”石敬瑭派人馳奔告訴他們說:“南軍力量很雄厚,不可以輕視,請等到明天議論好如何開戰也不晚。”使者還未到達契丹軍營,契丹兵已經同后唐騎將高行周、符彥卿打了起來,石敬瑭便派劉知遠出兵幫助他們。張敬達、楊光遠、安審琦用步兵列陣在城西北山下,契丹派輕騎兵三千人,不披鎧甲,直奔唐兵陣列。唐兵看到契丹兵單薄,爭相驅趕,到了汾水之曲,契丹兵涉水而去。唐兵沿著河岸向北進取,契丹伏兵從東北涌起,沖擊唐兵,把唐兵截為兩段,在北面的步兵大多被契丹所殺,在南面的騎兵引退回到晉安營寨。契丹放開兵馬乘亂攻擊,唐兵大敗,步兵死亡近萬人,騎兵卻保全了。張敬達等收集余眾退保晉安,契丹也率領其兵返回虎北口。石敬瑭俘獲后唐降兵一千余人,劉知遠勸石敬瑭把他們都殺了。

是夕,敬瑭出北門,見契丹主。契丹主執敬瑭手,恨相見之晚。敬瑭問曰:“皇帝遠來,士馬疲倦,遽與唐戰而大勝,何也?”契丹主曰:“始吾自北來,謂唐必斷雁門諸路,伏兵險要,則吾不可得進矣。使人偵視,皆無之,吾是以長驅深入,知大事必濟也。兵既相接,我氣方銳,彼氣方沮,若不乘此急擊之,曠日持久,則勝負未可知矣。此吾所以亟戰而勝,不可以勞逸常理論也。”敬瑭甚嘆伏。

這天晚上,石敬瑭出北門,會見契丹主。契丹主握住石敬瑭的手,只恨相見晚了。石敬瑭問道:“皇帝遠道而來,兵馬疲倦,急切同唐兵作戰而取得大勝,這是什么原因?”契丹主說:“開始我從北面過來,以為唐兵必然要切斷雁門的各條道路,埋伏兵眾在險要之地,那樣我就不能順利前進了。我使人偵察,發現斷路和伏險都沒有,這樣,我才得以長驅深入,知道大事必然成功了。兵馬相接以后,我方氣勢正銳盛,彼方氣勢正沮喪,如果不乘此時急速攻擊他,曠日持久,那誰勝誰負就不可預料了。這就是我之所以速戰而勝的道理,不能用誰勞誰逸的通常的道理來衡量了。”石敬瑭很是嘆服。

壬寅,敬瑭引兵會契丹圍晉安寨,置營于晉安之南,長百余里,厚五十里,多設鈴索吠犬,人跬步不能過。敬達等士卒猶五萬人,馬萬匹,四顧無所之。甲辰,敬達遣使告敗于唐,自是聲問不復通。唐主大懼,遣彰圣都指揮使符彥饒將洛陽步騎兵屯河陽,詔天雄節度使兼中書令范延光將魏州兵二萬由青山趣榆次,盧龍節度使、東北面招討使兼中書令北平王趙德鈞將幽州兵出契丹軍后,耀州防御使潘環合西路戍兵,由晉、絳兩乳嶺出慈、隰,共救晉安寨。契丹主移帳于柳林,游騎過石會關,不見唐兵。

壬寅(十六日),石敬瑭率領兵馬會合契丹兵馬包圍了晉安寨,在晉安的南面設置營地,長一百多里,寬五十里,密布帶鈴索的吠犬,人們連半步也不能過去。此時張敬達等的士兵尚有五萬人,馬有萬匹,四面張顧,不知往哪里去好。甲辰(十八日),張敬達派出使者向后唐朝廷報告打了敗仗,此后便沒有再通音訊了。唐主極為恐懼,派遣彰圣都指揮使符彥饒統領洛陽步兵、騎兵屯扎在河陽,末帝下詔命令天雄節度使兼中書令范延光統領魏州兵兩萬從邢州青山奔赴榆次,盧龍節度使、東北面招討使兼中書令北平王趙德鈞統領幽州兵從契丹軍陣之后出擊,耀州防御使潘環糾合西路守戍的兵士從晉州、降州間的兩乳嶺出兵向慈州、隰州共同營救晉安寨。契丹主把軍帳移到柳林,流動的騎兵過了石會關,還沒有遇到唐兵。

丁未,唐主下詔親征。雍王重美曰:“陛下目疾未平,未可遠涉風沙;臣雖意稚,愿代陛下北行。”帝意本不欲行,聞之,頗悅。張延朗、劉延皓及宣徽南院使劉延朗皆勸帝行,帝不得已,戊申,發洛陽,謂盧文紀曰:“朕雅聞卿有相業,故排眾議首用卿,今禍難如此,卿嘉謀皆安在乎?”文紀但拜謝,不能對。己酉,遣劉延朗監侍衛步軍都指揮使符彥饒軍赴潞州,為大軍后援。諸軍自鳳翔推戴以來,驕悍不為用,彥饒恐其為亂,不敢束之以法。

丁未(二十一日),后唐主下詔書,宣布親征。雍王李重美說:“陛下眼疾還沒有好,不能遠路跋涉到風沙之地,為臣雖然尚在童稚之年,愿意代替陛下向北方征討。”末帝的意念本來就不想北行,聽了這些話,很覺高興。但是張延朗、劉延皓和宣徽南院使劉延朗卻勸末帝親征,末帝不得已,戊申(二十二日),從洛陽出發,對盧文紀說:“朕向來聽說你有宰相才干,所以排除眾議首先任用您,現在遭到如此禍難,你的好謀略都在哪里呢?”盧文紀只是拜謝,但拿不出對策。己酉(二十三日),遣派劉延朗監督侍衛步軍都指揮使符彥饒的部隊開赴潞州,為前線晉安寨的大軍去做后援。諸路軍隊自從鳳翔推戴李從珂以來,日益驕悍不聽指揮,符彥饒害怕他們作亂,不敢用法紀來約束他們。

帝至河陽,心憚北行,召宰相、樞密使議進取方略,盧文紀希帝旨,言“國家根本,太半在河南。胡兵倏來忽往,不能久留;晉安大寨甚固,況已發三道兵救之。河陽天下津要,車駕宜留此鎮撫南北,且遣近臣往督戰,茍不能解圍,進亦未晚。”張延朗欲因事令趙延壽得解樞務,因曰:“文紀言是也。”帝訪于余人,無敢異言者。澤州刺史劉遂凝,之子也,潛自通于石敬瑭,表稱車駕不可逾太行。帝議近臣可使北行者,張延朗與翰林學士須昌和凝等皆曰:“趙延壽父德鈞以盧龍兵來赴難,宜遣延壽會之。”庚戍,遣樞密使、忠武節度使、隨駕諸軍都部署、兼侍中趙延壽將兵二萬如潞州。辛亥,帝如懷州。以右神武統軍康思立為北面行營馬軍都指揮使,帥扈從騎兵赴團柏谷。思立,晉陽胡人也。

末帝到了河陽,心里害怕北行,召集宰相、樞密使討論進取的方略,盧文紀迎合末帝的意旨,說:“國家的根本,大半在黃河之南。契丹胡兵忽來忽走,不能久留;晉安的大寨非常堅固,況且已經派出范延光、趙德鈞、潘環三起兵馬去救援。河陽是天下的津渡要路,主上的車駕應該留在這里鎮守,安撫南方和北方。可以暫且遣派近臣前去督戰,如果不能解圍,再向前進發也不晚。”張延朗想借個因由來使趙延壽解除樞要機務,便說:“文紀的意見是對的。”末帝詢訪其余的人,沒有人敢講別的意見。澤州刺史劉遂凝,是劉的兒子,暗中和石敬瑭有來往,上表言稱:“車駕不可越過太行山。”于是,末帝便同他們商議近臣中可以派去北邊的人。張延朗與翰林學士須昌人和凝等人都說:“趙延壽的父親趙德鈞帶著盧龍兵馬來勤王赴難,應該派趙延壽去與他會合。”庚戍(二十四日),派遣樞密使、忠武節度使、隨駕諸軍都部署、兼侍中趙延壽統兵二萬人開赴潞州。辛亥(二十五日),末帝去懷州。任命右神武統軍康思立為北面行營馬軍都指揮使,率領扈從騎兵開赴團柏谷。康思立是晉陽的胡人。

帝以晉安為憂,問策于群臣,吏部侍郎永清龍敏請立李贊華為契丹主,令天雄、盧龍二鎮分兵送之,自幽州趣西樓,朝廷露檄言之,契丹主必有內顧之憂,然后選募軍中精銳以擊之,此亦解圍之一策也。帝深以為然,而執政恐其無成,議竟不決。

末帝憂慮晉安的軍事形勢,向群臣詢問對策,吏部侍郎永清人龍敏建議立李贊華為契丹國主,命令天雄、盧龍二鎮分兵送他歸國,從幽州趨向西樓,朝廷透露檄文講出這件事情,契丹主必有內顧不安的憂慮,然后選拔募集軍中的精銳之兵去攻擊他,這也是解圍的一種辦法。末帝認為這個意見很對,而執政諸人擔心不能成功,議論之中竟然作不出決定。

帝憂沮形于神色,但日夕酣飲悲歌。群臣或勸其北行,則曰:“卿勿言,石郎使我心膽墮地!”

末帝的憂愁沮喪表現在神色之上,從早到晚只是酣飲悲歌,群臣有人勸他北行赴陣,便說:“你不要談這個了,石朗已經使我的心膽掉落地上了!”

[26]冬,十月,壬戌,詔大括天下將吏及民間馬;又發民為兵,每七戶出征夫一人,自備鎧仗,謂之“義軍”,期以十一月俱集,命陳州刺史郎萬金教以戰陳,用張延朗之謀也。凡得馬二千馀匹,征夫五千人,實無益于用,而民間大擾。

[26]冬季,十月,壬戌(初七),下詔普遍搜集天下將吏以及民間的馬,又發動百姓當兵,每七戶出一個征夫,自己準備鎧甲兵器,稱作“義軍”,定期在十一月全部集中,命令陳州刺史郎萬金訓練他們的戰陣知識和技能,這是采用張延朗的謀劃。結果只得到馬二千余匹,征夫五千人,實在沒有多大用處,但民間卻因此受到很大騷擾。

[27]初,趙德鈞陰蓄異志,欲因亂取中原,自請救晉安寨;唐主命自飛狐踵契丹后,鈔其部落,德鈞請將銀鞍契丹直三千騎,由土門路西入,帝許之。趙州刺史、北面行營都指揮使劉在明先將兵戍易州,德鈞過易州,命在明以其眾自隨。在明,幽州人也。德鈞至鎮州,以董溫琪領招討副使,邀與偕行,又表稱兵少,須合澤潞兵;乃自吳兒谷趣潞州,癸酉,至亂柳。時范延光受詔將部兵二萬屯遼州,德鈞又請與魏博軍合;延光知德鈞合諸軍,志取難測,表稱魏博兵已入賊境,無容南行數百里與德鈞合,乃止。

[27]起初,趙德鈞暗中懷有異志,想要乘著動亂奪取中原,自己請求去救援晉安寨,末帝命他從飛狐道出代州,繞到契丹之后,抄襲其部落,趙德鈞請求把他在幽州用契丹降卒設置的銀鞍契丹直三千騎兵,從土門路向西進軍,末帝準許了他。趙州刺史、北面行營都指揮使劉在明原來領兵戍守在易州,趙德鈞軍過易州,命令劉在明帶著自己的兵從跟隨他行進。劉在明是幽州人。趙德鈞到了鎮州,任用董溫琪為招討副使,也邀他一起行動。又上表朝廷說自己兵少,須同澤潞的兵力會合;便從吳兒谷向潞州進發,癸酉(十八日),到達亂柳。當時范延光領受詔命統領所屬兵士二萬人屯駐于遼州,趙德鈞又請求與魏博軍會合;范延光知道趙德鈞合攏諸軍,意圖難于測料,便上表朝廷聲稱魏博兵已經入了賊境,不能再向南行軍數百里與趙德鈞會合,便停止下來。

[28]漢主以宗正卿兼工部侍郎劉浚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浚,崇望之子也。

[28]南漢主任用宗正卿兼工部侍郎劉浚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劉浚是劉崇望的兒子。

[29]十一月,以趙德鈞為諸道行營都統,依前東北面行營招討使。以趙延壽為河東道南面行營招討使,以翰林學士張礪為判官。庚寅,以范延光為河東道東南面行營招討使,以宣武節度使、同平章事李周副之。辛卯,以劉延朗為河東道南面行營招討副使。趙延壽遇趙德鈞于西湯,悉以兵屬德鈞。唐主遣呂琦賜德鈞敕告,且犒軍。德鈞志在并范延光軍,逗留不進,詔書屢趣之,德鈞乃引兵北屯團柏谷口。

[29]十一月,后唐朝廷任命趙德鈞為諸道行營都統、依舊任東北面行營招討使。任用趙延壽為河東道南面行營招討使,任用翰林學士張礪為判官。庚寅(初五),任用范延光為河東道東南面行營招討使,任用宣武節度使、同平章事李周為副使。辛卯(初六),任用劉延朗為河東道南面行營招討副使。趙延壽在西湯遇到趙德鈞,把所統兵馬全部歸屬于趙德鈞。末帝派呂琦賜給趙德鈞敕告,并且犒賞了軍隊。趙德鈞的意圖是要兼并范延光的軍隊,逗留不肯前進,朝廷屢次下達詔書催促他,趙德鈞便引領部隊向北屯扎在團柏谷口。

[30]癸巳,吳主詔齊王知誥置百官,以金陵府為西都。

[30]癸巳(初八)吳主楊溥下詔,使齊王徐知誥設置百官,以金陵府為西都。

[31]前坊州刺史劉景巖,延州人也,多財而喜俠,交結豪杰,家有丁夫兵仗,人服其強,勢傾州縣。彰武節度使楊漢章無政,失夷、夏心,會括馬及義軍,漢章帥步騎數千人將赴軍期,閱之于野。景巖潛使人撓之曰:“契丹強盛,汝曹有去無歸。”眾懼,殺漢章,奉景巖為留后。唐主不獲已,丁酉,以景巖為彰武留后。

[31]前坊州刺史劉景巖是延州人,家財富有而且喜愛俠義,交結豪杰,家里設置丁夫兵仗,人們都懾服他的勢力強大,整個州縣無人能比。彰武節度使楊漢章治理無當,喪失夷、夏人心,正趕上搜集馬匹和義軍,楊漢章率領步兵、騎兵數千人即將按期開赴集合,正在野外進行檢閱。劉景巖暗中使人阻撓破壞此事說:“契丹強盛,你們這些人有去無回。”兵眾害怕,殺了楊漢章,擁護劉景巖為留后。末帝不得已,丁酉(十二日),任命劉景巖為彰武留后。

[32]契丹主謂石敬瑭曰:“吾三千里赴難,必有成功。觀汝器貌識量,真中原之主也。吾欲立汝為天子。”敬瑭辭讓者數四,將吏復勸進,乃許之。契丹主作冊書,命敬瑭為大晉皇帝,自解衣冠授之,筑壇于柳林,是日,即皇帝位。割幽、薊、瀛、莫、涿、檀、順、新、媯、儒、武、云、應、寰、朔、蔚十六州以與契丹,仍許歲輸帛三十萬匹。己亥,制改長興七年為天福元年,大赦;敕命法制,皆遵明宗之舊。以節度判官趙瑩為翰林學士承旨、戶部侍郎、知河東軍府事,掌書記桑維翰為翰林學士、禮部侍郎、權知樞密使事,觀察判官薛融為侍御史知雜事,節度推官白水竇貞固為翰林學士,軍城都巡檢使劉知遠為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客將景延廣為步軍都指揮使。延廣,陜州人也。立晉國長公主為皇后。

[32]契丹主對石敬瑭說:“我從三千里以外來幫助你解決危難,必然會成功。觀察你的器宇容貌和見識氣量,真的是個中原的國主啊。我想扶立你做天子。”石敬瑭推辭遜讓了好幾次,將吏又反復勸他進大位,于是便答應了。契丹主制作冊封的文書,命令石敬瑭為大晉皇帝,自己解下衣服冠冕親授給他,在柳林搭筑壇臺,就在這一天,即了皇帝之位。并割讓了幽、薊、瀛、莫、涿、檀、順、新、媯、儒、武、云、應、寰、朔、蔚十六個州給予契丹,仍然答應每年運輸帛三十萬匹給他們。己亥(十四日),后晉高祖皇帝石敬瑭下制令,更改長興七年為天福元年,實行大赦;敕命各種法制都遵守明宗時的舊規。任用節度判官趙瑩為翰林學士承旨、戶部侍郎、知河東軍府事,掌書記桑維翰為翰林學士、禮部侍郎、權知樞密使事,觀察判官薛融為侍御史知雜事,節度推官白水人竇貞固為翰林學士,軍城都巡檢使劉知遠為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客將景延廣為步軍都指揮使。景延廣是陜州人。立晉國長公主為皇后。

契丹主雖軍柳林,其輜重老弱皆在虎北口,每日暝輒結束,以備倉猝遁逃,而趙德鈞欲倚契丹取中國,至團柏逾月,按兵不戰,去晉安才百里,聲問不能相通。德鈞累表為延壽求成德節度使,曰:“臣今遠征,幽州勢孤,欲使延壽在鎮州,左右便于應接。”唐主曰:“延壽方擊賊,何暇往鎮州!俟賊平,當如所請。”德鈞求之不已,唐主怒曰:“趙氏父子堅欲得鎮州,何意也?茍能卻胡寇,雖欲代吾位,吾亦甘心,若玩寇邀君,但恐犬兔俱斃耳。”德鈞聞之,不悅。

契丹主雖然把軍隊屯扎在柳林,他們的輜重和老弱士兵都在虎北口,每當太陽西落便結扎停當,以便于倉促之間遁逃,而趙德鈞想要倚賴契丹奪取中國,到達團柏一個多月,按兵不動,距離晉安才百里,但消息不能相通。趙德鈞屢次上表為他的兒子趙延壽祈求委任為成德節度使,他說:“臣現在遠征在外,幽州形勢孤弱,想要讓延壽戍守在鎮州,向左向右都便于接應。”后唐末帝說:“延壽正在與賊兵爭斗,哪有空暇去往鎮州!等待賊兵平定后,可以按所請求的辦理。”趙德鈞沒完沒了地請求,后唐主發怒說:“趙氏父子堅持要得到鎮州,是什么意思?如果能夠打退胡寇,即使要取代我的位置,我也甘心愿意,若是玩弄寇兵以脅求君主,只怕要落得犬兔都斃命了。”趙德鈞聽說,很不高興。

閏月,趙延壽獻契丹主所賜詔及甲馬弓劍,詐云德鈞遣使致書于契丹主,為唐結好,說令引兵歸國;其實別為密書,厚以金帛賂契丹主,云:“若立己為帝,請即以見兵南平洛陽,與契丹為兄弟之國;仍許石氏常鎮河東。”契丹主自以深入敵境,晉安未下,德鈞兵尚強,范延光在其東,又恐山北諸州邀其歸路,欲許德鈞之請。

閏十一月,趙延壽奉獻出契丹主所賜的詔書以及鎧甲、馬匹、弓矢、刀劍,詐稱趙德鈞遣派的使者致信給契丹主,為后唐求結和好,勸說契丹讓他們引兵歸國;其實又另具秘密書信,用豐厚的金寶財帛賄賂契丹主,并說:“如果立自己為中國皇帝,請求就用現有兵馬向南平定洛陽,與契丹約為兄弟之國;仍然允許石敬瑭常鎮河東。”契丹主自以為深入敵境,晉安沒有攻下,趙德鈞兵力尚強,范延光在他的東面,又怕太行山以北諸州遮斷他的歸路,想要答應趙德鈞的請求。

帝聞之,大懼,亟使桑維翰契凡主,說之曰:“大國舉義兵以救孤危,一戰而唐兵瓦解,退守一柵,食盡力窮。趙北平父子不忠不信,畏大國之強,且素蓄異志,按兵觀變,非以死徇國之人,何足可畏,而信其誕妄之辭,貪豪末之利,棄垂成之功乎!且使晉得天下,將竭中國之財以奉大國,豈此小利之比乎!”契丹主曰:“爾見捕鼠者乎,不備之,猶或嚙傷其手,況大敵乎!”對曰:“今大國已扼其喉,安能嚙人乎!”契丹主曰:“吾非有渝前約也,但兵家權謀不得不爾。”對曰:“皇家以信義救人之急,四海之人俱屬耳目,奈何二三其命,使大義不終!臣竊為皇帝不取也。”跪于帳前,自旦至暮,涕泣爭之。契丹主乃從之,指帳前石謂德鈞使者曰:“我已許石郎,此石爛,可改矣。”

后晉帝聽說,很是害怕,趕緊派桑維翰去見契丹主耶律德光,勸他說:“您大國發動義兵來救援孤危,一次戰斗就使唐兵瓦解,退守到一柵之后,食糧用盡,力量窮竭。趙德鈞父子不忠于唐,不信于契丹,只是畏懼大國之強盛,而且素懷異志,按兵不動,以窺測變化,并非以死殉國的人,有什么可怕的。您怎么能因而相信他的妄誕之詞,貪取毫末小利,丟棄將要完成的功業呢?而且如果讓晉國得了天下,將要竭盡中國之財以奉獻給大國,哪里是這些小利可比的!”契丹主說:“你看見捕鼠的人嗎,不防備它,還可能咬傷了手,何況是大敵啊!”回答說:“現在大國已經卡住它的喉嚨,豈能再咬人啊!”契丹主說:“我不是要改變以前的約定,只是用兵的權謀不能不這樣。”回答說:“皇帝用信義救人的急難,四海人的耳目都注意到了這件事,怎么能忽而這樣、忽而那樣,以致使得大義不能貫徹始終,臣私下認為皇帝不能這樣做啊!”于是,跪在帳前,從早到晚,哭泣流涕地爭辯不止。契丹主便依從了他,指著帳前的石頭對趙德鈞的使者說:“我已經許諾了石郎,除非這塊石頭爛了,才能改變。”

[33]龍敏謂前鄭州防御使李懿曰:“君,國之近親,今社稷之危,翹足可待,君獨無憂乎?”懿為言趙德鈞必能破敵之狀。敏曰:“我燕人也,知德鈞之為人,怯而無謀,但于守城差長耳。況今內蓄奸謀,豈可恃乎!仆有狂策,但恐朝廷不肯為耳。今從駕兵尚萬余人,馬近五千匹,若選精騎一千,使仆與郎萬金將之,自介休山路,夜冒虜騎入晉安寨,但使其半得入,則事濟矣。張敬達等陷于重圍,不知朝廷聲問,若知大軍近在團柏,雖有鐵障可沖陷,況虜騎乎!”懿以白唐主,唐主曰:“龍敏之志極壯,用之晚矣。”

[33]龍敏對前鄭州防御使李懿說:“您是國主的近親,現在社稷如此危難,蹺足之間就可以滅亡,您難道唯獨沒有憂慮嗎?”李懿為他分析趙德鈞必能打敗敵軍的形勢。龍敏說:“我是燕地人,知道趙德鈞的為人,他膽小而又無謀略,只是對于守城稍有長處而已。何況他現在內蓄奸謀,這樣的人怎么能依恃呢?在下有個冒昧的計策,只怕朝廷不肯那樣干。現在隨從圣駕的兵尚有萬余人,馬近五千匹,如果選出精銳騎兵一千人,讓我和郎萬金指揮他們,從介休山路出發,趁著夜間沖破賊陣而進入晉安寨,只要能有一半人進去,事情就好辦了。張敬達等現在陷于重圍之中,不知道朝廷的信息,如果他們知道大軍近在團柏,那就即使有鐵的屏障也可以沖破,何況虜騎的陣列啊!”李懿把這個意見報告了后唐主,后唐主說:“龍敏的志向極為壯烈,現在用這個辦法可惜晚了。”

[34]丹州義軍作亂,逐刺史康承詢,承詢奔州。

[34]丹州的義軍作亂,驅逐了刺史康承詢,康承詢投奔州。

[35]晉安寨被圍數月,高行周、符彥卿數引騎兵出戰,眾寡不敵,皆無功,芻糧俱竭,削柿淘糞以飼馬,馬相啖,尾鬣皆禿,死則將士分食之,援兵竟不至。張敬達性剛,時謂之“張生鐵”,楊光遠、安審琦勸敬達降于契丹,敬達曰:“吾受明宗及今上厚恩,為元帥而敗軍,其罪已大,況降敵乎!今援兵旦暮至,且當俟之。必若力盡勢窮,則諸軍斬我首,攜之出降,自求多福,未為晚也。”光遠目審琦欲殺敬達,審琦未忍。高行周知光遠欲圖敬達,常引壯騎尾而衛之,敬達不知其故,謂人曰:“行周每踵余后,何意也?”行周乃不敢隨之。諸將每旦集于招討使營,甲子,高行周、符彥卿未至,光遠乘其無備,斬敬達首,帥諸將上表降于契丹。契丹主素聞諸將名,皆慰勞,賜以裘帽,因戲之曰:“汝輩亦大惡漢,不用鹽酪啖戰馬萬匹!”光遠等大慚。契丹主嘉張敬達之忠,命收葬而祭之,謂其下及晉諸將曰:“汝曹為人臣,當效敬達也。”時晉安寨馬猶近五千,鎧仗五萬,契丹悉取以歸其國,悉以唐之將卒授帝,語之曰:“勉事而主。”馬軍都指揮使康思立憤惋而死。

[35]晉安寨被圍了幾個月,高行周、符彥卿多次率領騎兵出戰,由于寡不敵眾,都不能成功。糧食和草料都用完了,只好削木屑淘馬糞中草筋來喂馬,馬互相啖咬,尾巴和頸鬃都禿了,死了就由將士分而食之,援兵竟還不來。張敬達性情剛強,當時人叫他“張生鐵”。楊光遠、安審琦勸說張敬達向契丹投降,張敬達說:“我受明宗和當今皇上的厚恩,當了元帥而打敗仗,罪過已經很大,何況向敵人投降呢!現在援兵早晚是要到來,暫且等待吧。如果一旦力盡勢窮,那就請諸軍斬了我的頭,拿著去投降,以求保全自己而獲多福,那時也還不晚。”楊光遠向安審琦使眼色要殺掉張敬達,安審琦不忍下手。高行周知道楊光遠要暗算張敬達,常常帶領精壯騎兵尾隨張敬達來護衛他,張敬達不知其中緣故,對別人說:“行周常常跟在我的腳后,是什么用意?”高行周才不敢再尾隨他。諸將每天早晨會集在招討使的營房中,甲子(初九),高行周、符彥卿尚未到達,楊光遠乘著張敬達沒有防備,斬了他的頭,率領諸將上表向契丹投降。契丹主耶律德光平素就說諸將的名聲,都加以慰勞,賜給皮帽,因而開玩笑說:“你們各位是非常可恨的惡漢,用不著我準備加鹽的乳酷來喂你們上萬匹的戰馬了!”楊光遠等大為羞慚。契丹主嘉許張敬達的忠義,命令收尸安葬,并進行祭典,對他的下屬及晉國諸將說:“你們做人臣的,應該仿效張敬達啊!”當時晉安寨尚有馬近五千匹,鎧甲兵杖五萬,契丹全部取走送歸本國,而把后唐的將卒全部交給后晉高祖石敬瑭,并對大家說:“勉力效忠你們的主上。”馬軍都指揮使康思立憤恨惋傷而死。

帝以晉安已降,遣使諭諸州,代州刺史張朗斬其使;呂琦奉唐主詔勞北軍,至忻州,遇晉使,亦斬之,謂刺史丁審琦曰:“虜過城下而不顧,其心可見,還日必無全理,不若早帥兵民自五臺奔鎮州。”將行,審琦悔之,閉牙城不從。州兵欲攻之,琦曰:“家國如此,何為復相屠滅!”乃帥州兵趣鎮州,審琦遂降契丹。

后晉高祖石敬瑭因為晉安已經投降,派使者諭告諸州,代州刺史張朗殺了來使;呂琦奉后唐主的詔書慰勞雁門關以北諸軍,到了忻州,遇到晉國使者,也把使者殺了。呂琦對忻州刺史丁審琦說:“胡虜經過城下時都不回頭看。他們的心跡可以看清,還朝之日必定不能保全自己,不如早日率領軍民從五臺奔赴鎮州。”將要出發,丁審琦又后悔了,關閉牙城不跟呂琦走。州兵要攻打他,呂琦說:“國與家到了這種地步,為什么還要相互殘殺!”于是率領兵將奔向鎮州,丁審琦便向契丹投降了。

[36]契丹主謂帝曰:“桑維翰盡忠于汝,宜以為相。”丙寅,以趙瑩為門下侍郎,桑維翰為中書侍郎,并同平章事;維翰仍權知樞密使事。以楊光遠為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以劉知遠為保義節度使、侍衛馬步軍都虞候。

[36]契丹主對后晉高祖石敬瑭說:“桑維翰對你很盡忠心,應該讓他做宰相。”丙寅(十一日),高祖任命趙瑩為門下侍郎,桑維翰為中書侍郎,二人都同平章事;桑維翰仍然暫時主持樞密使的事務。任命楊光遠為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任命劉知遠為保義節度使、侍衛馬步軍都虞候。

[37]帝與契丹主將引兵而南,欲留一子守河東,咨于契丹主,契丹主令帝盡出諸子,自擇之。帝兄子重貴,父敬儒早卒,帝養以為子,貌類帝而短小,契丹主指之曰:“此大目者可也。”乃以重貴為北京留守、太原尹、河東節度使。契丹以其將高謨翰為前鋒,與降卒偕進。丁卯,至團柏,與唐兵戰,趙德鈞、趙延壽先遁,符彥饒、張彥琦、劉延朗、劉在明繼之,士卒大潰,相騰踐死者萬計。

[37]后晉高祖與契丹主將要領兵向南進軍,想留下他的一個兒子戍守河東,征求契丹主的意見。契丹主讓后晉高祖把他的兒子都叫出來,由他自己選擇。后晉高祖哥哥的兒子石重貴,其父石敬儒早亡,后晉高祖養育他做自己的兒子,相貌與后晉高祖相像而身材短小,契丹主指著他說:“這個大眼睛的可以。”因而任用石重貴為北京留守、太原尹、河東節度使。契丹用他的將領高謨翰做前鋒,同降兵一起相偕而進。丁卯(十二日),到達團柏,與唐兵交戰,趙德鈞、趙延壽先逃跑,符彥饒、張彥琦、劉延朗、劉在明也跟著逃跑,士兵大亂潰逃,相互踐踏而死的萬計。

己巳,延朗、在明至懷州,唐主始知帝即位、楊光遠降。眾議以“天雄軍府尚完,契丹必憚山東,未敢南下,車駕宜幸魏州。”唐主以李崧素與范延光善,召崧謀之。薛文遇不知而繼至,唐主怒,變色;崧躡文遇足,文遇乃去。唐主曰:“我見此物肉顫,適幾欲抽佩刀刺之。”崧曰:“文遇小人,淺謀誤國,刺之益丑。”崧因勸唐主南還,唐主從之。

己巳(十四日),劉延朗、劉在明到了懷州,后唐末帝才知道石敬瑭已即帝位,楊光遠已經投降。眾人議論認為:“天雄軍府還完好,契丹必然懼怕崤山以東,不敢南下,皇帝應當到魏州去巡幸。”后唐末帝認為李崧素來與天雄節度使范延光相友善,便召喚李崧來謀議。薛文遇不知道也跟著進來,后唐末帝發怒,變了顏色;李崧用腳踩薛文遇的腳,薛文遇才退去。后唐末帝說:“我看見這東西肉就發顫,剛才幾乎要拔佩刀刺他。”李崧說:“薛文遇是個小人,出的主意淺薄誤國,刺了他更顯得丑惡。”李崧因而勸后唐末帝南還,后唐末帝聽從了他的意見。

洛陽聞北軍敗,眾心大震,居人四出,逃竄山谷。門者請禁之,河南尹雍王重美曰:“國家多難,未能為百姓主,又禁其求生,徒增惡名耳;不若聽其自便,事寧自還。”乃出令任從所適,眾心差安。

洛陽聽說北方軍事大敗的消息,民眾心里大受震動,居住城中的百姓四面出走,逃竄到山谷。把守城門的軍士禁止百姓出走,河南尹雍王李重美說:“國家多難,不能當好百姓的主管,又禁止他們去求生,只能增加惡名;不如聽其自便,事情安定了自然會歸還。”于是下令任憑他們隨便出走,民心稍見安寧。

壬申,唐主還到河陽,命諸將分守南、北城。張延朗請幸滑州,庶與魏博聲勢相接,唐主不能決。

壬申(十七日),后唐末帝回到河陽,命令諸將分守南、北城。張延朗請求后唐末帝再去滑州,以便同魏博聲勢相接,后唐末帝沒能作出決定。

趙德鈞、趙延壽南奔潞州,唐敗兵稍稍從之,其將時賽帥盧龍輕騎東還漁陽。帝先遣昭義節度使高行周還具食,至城下,見德鈞父子在城上,行周曰:“仆與大王鄉曲,敢不忠告!城中無斗粟可守,不若速迎車駕。”甲戍,帝與契丹主至潞州,德鈞父子迎謁于高河,契丹主慰諭之,父子拜帝于馬首,進曰:“別后安否?”帝不顧,亦不與之言。契丹主問德鈞曰:“汝在幽州所置銀鞍契丹直何在?”德鈞指示之,契丹主命盡殺之于西郊,丹三千人。遂瑣德鈞、延壽,送歸其國。

趙德鈞、趙延壽向南逃奔到潞州,后唐敗兵稍微跟著他們,其將領時賽率領盧龍的輕騎兵向東回到漁陽。后晉高祖先派遣昭義節度使高行周回到潞州準備糧秣,到達城下,見趙德鈞父子在城上,高行周說:“我和您是同鄉,怎能不向您進言忠告!城中沒有一斗粟米可守,不如趕快迎接晉帝車駕。”甲戍(十九日),后晉高祖與契丹主到達潞州,趙德鈞父子在高河迎接并謁見,契丹主好言安慰他們,趙氏父子在馬前拜見后晉高祖,又走近后晉高祖身邊說:“分別以后安好嗎?”后晉高祖不看他們,也不同他們交談。契丹主問趙德鈞說:“你在幽州所設置的銀鞍契丹兵現在哪里?”趙德鈞指給他看,契丹主下令在西郊把這些人都殺了,共有三千人。于是,便拘拿了趙德鈞、趙延壽,押送到契丹國。

德鈞見述律太后,悉以所赍寶貨并籍其田宅獻之,太后問曰:“汝近者何為往太原?”德鈞曰:“奉唐主之命。”太后指天曰:“汝從吾兒求為天子,何妄語邪!”又自指其心曰:“此不可欺也。”又曰:“吾兒將行,吾戒之云:趙大王若引兵北向渝關,亟須引歸,太原不可救也。汝欲為天子,何不先擊退吾兒,徐圖亦未晚。汝為人臣,既負其主,不能擊敵,又欲乘亂邀利,所為如此,何面目復求生乎?”德鈞俯首不能對。又問:“器玩在此,田宅何在?”德鈞曰:“在幽州。”太后曰:“幽州今屬誰?”曰:“屬太后。”太后曰:“然則又何獻焉?”德鈞益慚。自是郁郁不多食,逾年而卒。張礪與延壽俱入契丹,契丹主復以為翰林學士。

趙德鈞謁見契丹主的母親述律太后,把所有帶來的寶貨及沒收得來的田宅都獻出來作貢物,太后問道:“你最近為什么到太原去?”趙德鈞說:“是奉唐主之命。”太后指著天說道:“你向我兒請求扶你當天子,為什么說瞎話!”又指指自己的心說:“這里是不能欺騙的。”又說:“我兒將要出行時,我告誡他說:趙大王如果率領兵馬向渝關北進時,就趕緊帶領部眾回來,太原不必去救他。你想當天子,為什么不先把我兒擊退,再慢慢謀取也不晚。你作為人臣,既辜負自己的君主,不能攻擊敵人,又想乘著危亂之時謀求自己的利益,你干出來這樣的事,還有什么面目來求生存呢?”趙德鈞低著頭不能回答。太后又問他:“你所獻的器物玩好在這里,但你所獻的田宅在哪里?”趙德鈞說:“在幽州。”太后說:“幽州現在是屬于誰的?”回答說:“屬于太后。”太后說:“那你還獻什么啊!”趙德鈞更加羞慚。從此郁郁吃不下東西,一年之后便死了。張礪與趙延壽一起進入契丹,契丹主仍然讓他做翰林學士。

帝將發上黨,契丹主舉酒屬帝曰:“余遠來徇義,今大事已成,我若南向,河南之人必大驚駭;汝宜自引漢兵南下,人必不甚懼。我令太相溫將五千騎衛送汝至河梁,欲與之渡河者多少隨意。余且留此,俟汝音聞,有急則下山救汝;若洛陽既定,吾即北返矣。”與帝執手相泣,久之不能別,解白貂裘以衣帝,贈良馬二十匹,戰馬千二百匹,曰:“世世子孫勿相忘。”又曰:“劉知遠、趙瑩、桑維翰皆創業功臣,無大故,勿棄也。”

后晉高祖將要進軍上黨,契丹主舉著酒杯對他說:“我遠道而來履行協約,現在大事已經完成,我如果再向南進軍,黃河以南的人必然要引起大的驚駭;你應該自已率領漢兵南下,人心定不會太恐懼,我命令太相溫帶領五千騎兵保衛護送你到河陽橋,你想要多少人隨你渡河由你決定。我暫時留在這里,等你的消息,有緊急情況,我便下山去援救你;如果你能把洛陽安定下來,我就返回北面去。”于是與后晉高祖執手相泣,久久不能作別,脫下自己的白貂裘給后晉高祖穿上,又贈送了好馬二十匹,戰馬一千二百匹,說:“世世代代子孫不要相忘。”又說:“劉知遠、趙瑩、桑維翰都是創業的功臣,沒有大的過失,不要丟棄他們。”

初,張敬達既出師,唐主遣左金吾大將軍歷山高漢筠守晉州。敬達死,建雄節度副使田承肇帥眾攻漢筠于府署,漢筠開門延承肇入,從容謂曰:“仆與公俱受朝寄,何相迫如此?”承肇曰:“欲奉公為節度使。”漢筠曰:“仆老矣,義不為亂首,死生惟公所處。”承肇目左右欲殺之,軍士投刃于地曰:“高金吾累朝宿德,奈何害之!”承肇乃謝曰:“與公戲耳。”聽漢筠歸洛陽。帝遇諸途,曰:“朕憂卿為亂兵所傷,今見卿甚喜。”

起初,張敬達率師出征后,后唐末帝派左金吾大將軍歷山人高漢筠戍守晉州。張敬達死后,建雄節度副使田承肇率領部眾在府署攻擊高漢筠,高漢筠打開府署大門延請田承肇進入,很從容地對田承肇說:“我和您都是受朝廷的委任,為何如此相迫?”田承肇說:“要擁戴您做節度使。”高漢筠說:“我老了,道義上不允許我當作亂的頭頭,或死或生都聽任您的處置了。”田承肇目示左右要殺他,軍士們把武器投擲在地說:“高金吾是幾朝有德望的人,為什么要害他!”田承肇這才向他謝罪說:“和您開玩笑而已。”聽由高漢筠歸還洛陽。后晉高祖在路途中遇上了他,說道:“朕擔憂您為亂兵所傷,現在見到您,我很高興。”

[38]符彥饒、張彥琪至河陽,密言于唐主曰:“今胡兵大下,河水復淺,人心已離,此不可守。”丁丑,唐主命河陽節度使萇從簡與趙州刺史劉在明守河陽南城,遂斷浮梁,歸洛陽。遣宦者秦繼、皇城使李彥紳殺昭信節度使李贊華于其第。

[38]符彥饒、張彥琪到達河陽,秘密地向唐末帝說:“現在胡兵大舉南下,黃河的水又很淺,人心已經離散,此地不能固守。”丁丑(二十二日),后唐末帝命令河陽節度使萇從簡與趙州刺史劉在明戍守河陽南城,便把渡河浮橋斷毀,回到洛陽。派遣宦官秦繼、皇城使李彥紳在昭信節度使李贊華的府邸將他殺死。

[39]己卯,帝至河陽,萇從簡迎降,舟輯已具。彰圣軍執劉在明以降,帝釋之,使復其所。

[39]己卯(二十四日),后晉高祖到達河陽,萇從簡迎接投降,渡河舟楫已經準備好了。彰圣軍拘執了劉在明,也來投降,后晉高祖把他釋放了,讓他復職返回鎮所。

[40]唐主命馬軍都指揮使宋審虔、步軍都指揮使符彥饒、河陽節度使張彥琪、宣徽南院使劉延朗將千馀騎至白馬阪行戰地,有五十馀騎奔于北軍。諸將謂審虔曰:“何地不可戰,誰肯立于此?”乃還。庚辰,唐主又與四將議復向河陽,而將校皆已飛狀迎帝。帝慮唐主西奔,遣契丹千騎扼澠池。

[40]后唐末帝命令馬軍都指揮使宋審虔、步軍都指揮使符彥饒、河陽節度使張彥琪、宣徽南院使劉延朗帶領千余騎兵到達白司馬阪準備進行戰斗的地方,有五十多騎兵投奔到北方的后晉軍隊。諸將對宋審虔說:“哪個地方不能戰斗,誰還肯停留在這里?”便帶兵回來了。庚辰(二十五日),后唐末帝又同宋、符、張、劉四將商討再向河陽進攻,而此時將校都已經馳送降書給晉高祖了。后晉高祖擔心后唐末帝向西逃奔,派遣契丹一千騎兵扼阻在澠池。

辛巳,唐主與曹太后、劉皇后,雍王重美及宋審虔等攜傳國寶登玄武樓自焚。皇后積薪欲燒宮室,重美諫曰:“新天子至,必不露居,他日重勞民力;死而遺怨,將安用之!”乃止。王淑妃謂太后曰:“事急矣,宜且避匿,以俟姑夫。”太后曰:“吾子孫婦女一朝至此,何忍獨生!妹自勉之。”淑妃乃與許王從益匿于毯場,獲免。

辛巳(二十六日),后唐末帝與曹太后、劉皇后、雍王李重美及宋審虔等攜帶著傳國寶璽登上宣武樓自焚。劉皇后積聚薪柴想把宮室也燒了,李重美勸諫說:“新天子來了,必定不能露天居住,以后修建宮室還要勞費民力;我們死了,還要給民眾遺留怨恨,能有什么好處!”于是,便停止了焚燒宮室。王淑妃對曹太后說:“事情已經危急了,應該暫且躲藏一下,等候姑夫來了再說。”曹太后說:“我的兒子、孫子、媳婦、女兒一旦到了如此地步,我怎么忍心獨自生存!妹妹你自己勉勵吧。”王淑妃便同許王李從益藏匿在毯場,終免一死。

是日晚,帝入洛陽,止于舊第。唐兵皆解甲待罪,帝尉而釋之。帝命劉知遠部署京城,知遠分漢軍使還營,館契丹于天宮寺,城中肅然,無敢犯令。士民避亂竄匿者,數日皆還復業。

這天晚上,后晉高祖石敬瑭進入洛陽,住在自己的舊府第。后唐的兵都解脫鎧甲等待問罪,后晉高祖安慰大家,并加以釋放。后晉高祖命令劉知遠部署京城的治安,劉知遠分派漢軍讓他們回到自己的營地,把契丹兵安置在天宮寺,城中秩序非常平靜,沒有人敢違背命令。士民避亂逃竄躲藏的人,沒有幾天都回來恢復了舊業。

初,帝在河東,為唐朝所忌,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張延朗不欲河東多蓄積,凡財賦應留使之外盡收取之,帝以是恨之。壬午,百官入見,獨收延朗付御史臺,余皆謝恩。

過去,后晉高祖在河東時,受到后唐朝廷的猜忌,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張延朗不愿讓河東有更多的積蓄,于是把除了應該留供地方使用的財物以外,全部收取上繳,晉高祖因此怨恨他,壬午(二十七日),百官入宮朝見,唯獨把張延朗扣押交付御史臺究辦,其余的都謝恩免究。

甲申,車駕入宮,大赦:“應中外官吏一切不問,惟賊臣張朗、劉延皓、劉延朗奸邪貪猥,罪難容貸;中書侍郎·平章事馬胤孫、樞密使房、宣徽使李專美、河中節度使韓昭胤等,雖居重位,不務詭隨,并釋罪除名;中外臣僚先歸順者,委中書門下別加任使。”劉延皓匿于龍門,數日,自經死。劉延朗將奔南山,捕得,殺之。斬張延朗;既而選三司使,難其人,帝甚悔之。

甲申(二十九日),后晉高祖車駕入宮,實行大赦:“應中外官吏一切不問,只有賊臣張延朗、劉延皓、劉延朗奸邪貪猥,罪行難于容忍寬貸;中書侍郎、平章事馬胤孫、樞密使房、宣徽使李專美、河中節度使韓昭胤等,雖然居于重要職位,不追求詭詐逢迎,一并解脫他們的罪行,予以除名;內外臣僚中先歸順的,委令中書、門下省另行加以作用。”劉延皓藏匿在龍門,幾天后,自己上吊死了。劉延朗將要逃奔南山,捉住了他,并把他殺死。把張延朗斬首,接著選拔三司使,難于有合適人選,后晉高祖很是后悔。

閩人聞唐主之亡,嘆曰:“潞王之罪,天下未之聞也,將如吾君何!”

閩國人聽到后唐末帝的滅亡消息后,嘆息著說:“潞王的罪行,我們沒有聽說過,他比起我們的國君又能怎么樣呢!”

[41]十二月,乙酉朔,帝如河陽,餞太相溫及契丹兵歸國。

[41]十二月,乙酉朔(初一),后晉高祖來到河陽,設宴給太相溫和契丹兵餞行,送他們回國。

[42]追廢唐主為庶人。

[42]追廢后唐末帝為平民百姓。

[43]丁亥,以馮道兼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43]丁亥(初三),高祖任用馮道兼任門下侍郎、同平章事。

[44]曹州刺史鄭阮貪暴,指揮使石重立因亂殺之,族其家。

[44]曹州刺史鄭阮貪婪暴虐,指揮使石重立乘著變亂,把他殺了,并族滅了他的家屬。

[45]辛卯,以唐中書侍郎姚為刑部尚書。

[45]辛卯(初七),高祖作用后唐中書侍郎姚為刑部尚書。

[46]初,朔方節度使張希崇為政有威信,民夷愛之,興屯田以省漕運;在鎮五年,求內徙,唐潞王以為靜難節度使。帝與契丹修好,恐其復取靈武,癸巳,復以希宗為朔方節度使。

[46]以前,朔方節度使張希崇治理政務有威信,民眾喜歡愛戴他,他興辦屯田就地取糧,從而省減了漕運,在鎮所五年,要求往內地調遷,后唐潞王李從珂任用為靜難節度使。后晉高祖與契丹修好,擔心契丹再次攻取靈武,癸巳(初九),仍然作用張希崇為朔方節度使。

[47]初,成德節度使董溫琪貪暴,積貨臣萬,以牙內都虞候平山秘瓊為腹心。溫琪與趙德鈞俱沒于契丹,瓊盡殺溫琪家人,瘞于一坎,而取其貨,自稱留后,表稱軍亂。

[47]當初,成德節度使董溫琪貪焚暴虐,積蓄的財貨竟達巨萬,他把牙內都虞候平山人秘瓊當作心腹。董溫琪與趙德鈞一起死于契丹。秘瓊把董溫琪的家屬殺了,埋葬在一個墳坑里,而把他的家財都奪取了,自稱留后,上表稱言軍隊動亂。

[48]同州小校門鐸殺節度使楊漢賓,焚掠州城。

[48]同州的小校門鐸殺了節度使楊漢賓,焚燒并掠搶了州城。

[49]詔贈李贊華燕王,遣使送其喪歸國。

[49]后晉高祖下詔封贈李贊華為燕王,派使者護送他的喪葬回契丹。

[50]張朗將其眾入朝。

[50]代州刺史張朗帶領他的兵眾入京朝見后晉高祖。

[51]庚子,以唐中書侍郎盧文紀為吏部尚書。以皇城使晉陽周為大將軍、充三司使;辭曰:“臣自知才不稱職,寧以避事見棄,猶勝冒寵獲辜。”帝許之。

[51]庚子(十六日),后晉高祖任用后唐中書侍郎盧文紀為吏部尚書。任用皇城使晉陽人周為大將軍、充任三司使;周辭謝說:“臣自知才干不能稱職,寧可因為躲避事責而被陛下見棄,也還是比冒恃陛下的寵愛而獲罪要好。”后晉高祖準許了他。

[52]帝聞平盧節度使房知溫卒,遣天平節度使王建立將兵巡撫青州。

[52]后晉高祖聽說平盧節度使房知溫去世,遣派天平節度使王建立領兵巡撫青州。

[53]改興唐府曰廣晉府。

[53]更改興唐府叫廣晉府。

[54]安遠節度使盧文進聞帝為契丹所立,自以本契丹叛將,辛丑,棄鎮奔吳。所過鎮戍,召其主將,告之故,皆拜辭而退。

[54]安遠節度使盧文進聽說后晉高祖是由契丹扶立的,自己本是契丹的叛將,辛丑(十七日),放棄了鎮所投奔吳國。所過鎮戍之地,召喚其主將,告訴他們緣故,都拜辭而退。

[55]徐知誥以鎮南節度使·太尉兼中書令李德誠、德勝節度使兼中書令周本位隆重,欲使之帥眾推戴,本曰:“我受先生大恩,自徐溫父子用事,恨不能救楊氏之危,又使我為此,可乎!”其子弘祚強之,不得已與德誠帥諸將詣江都表吳主,陳知誥功德,請行冊命;又詣金陵勸進。宋齊丘謂德誠之子建勛曰:“尊公,太祖元勛,今日掃地矣。”于是吳宮多妖,吳主曰:“吳祚其終乎!”左右曰:“此乃天意,非人事也。”

[55]吳國的徐知誥因為鎮南節度使、太尉兼中書令李德誠、德勝節度使兼中書令周本的地位高聲望大,想讓他們率領眾將吏推戴自己當皇帝。周本說:“我受先王大恩,自從徐溫父子擅權用事,恨自己不能挽救楊氏的危難,現在又讓我干這種事,可以嗎?”他的兒子周弘祚強迫他干,不得已與李德誠率領諸將到江都上表吳主楊溥,陳述徐知誥的功德,請吳主施行冊命;又到金陵向徐知誥勸進。宋齊丘對李德誠的兒子李建勛說:“令尊是太祖的元勛,今天名聲掃地了。”這個時候,吳宮發生許多妖異的事情,吳主說:“吳國的福祚大概將要完了!”左右的人說:“這是天意,不是人事所能改變的啊!”

[56]高麗王建用兵擊破新羅、百濟,于是東夷諸國皆附之,有二京,六府,九節度,百二十郡。

[56]高麗王王建發兵擊破新羅、百濟,從此東夷諸國都歸附于他,擁有二京、六府、九節度,一百二十郡。

作者簡介

司馬光(1019年11月17日-1086年10月11日),字君實,號迂叟,陜州夏縣涑水鄉(今山西夏縣)人,世稱涑水先生。北宋政治家、史學家、文學家,自稱西晉安平獻王司馬孚之后代。宋仁宗寶元元年(1038年),進士及第,累遷龍圖閣直學士。宋神宗時,反對王安石變法,離開朝廷十五年,主持編纂了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編年體通史《資治通鑒》。歷仕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官至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元祐元年(1086年),去世,追贈太師、溫國公,謚號文正。名列“元祐黨人”,配享宋哲宗廟廷,圖形昭勛閣;從祀于孔廟,稱“先儒司馬子”;從祀歷代帝王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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