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年時,相見畫屏中"全詩賞析
夕陽樓外晚煙籠。粉香融。淡眉峰。記得年時,相見畫屏中。只有關山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
xī yáng lóu wài wǎn yān lóng 。fěn xiāng róng 。dàn méi fēng 。jì dé nián shí ,xiàng jiàn huà píng zhōng 。zhī yǒu guān shān jīn yè yuè ,qiān lǐ wài ,sù guāng tó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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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賞
謝逸名無逸。關于他這首詞,據《苕溪漁隱叢話》后集卷三十三引《復齋漫錄》云:“無逸嘗于黃州關山杏花村館驛題《江城子》詞,過者每索筆于館卒,卒頗以為苦,因以泥涂之。”據此可知此詞作于黃州館驛。人們經過這里,看到這首詞都紛紛向館卒索筆抄錄。
詞的主題是懷人。于憶舊中抒寫相思之情。首先從空間著筆,展開一個立體空間境界。杏花村館的酒旗在微風中輕輕飄動,清清的流水,靜靜地淌著。花,已經謝了,春風吹過,卷起陣陣殘紅,。這是暮春村野,也是作者所處的具體環境。這一切都顯示出“流水落花春去也”,在作者的心態上抹上了一層淡淡的惆悵色彩。杏花村與酒連在一起,出自杜牧《清明》詩“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后來酒店多以杏花村為名。
“野渡舟橫,楊柳綠陰濃。”“野渡”句用韋應物《滁州西澗》詩“野渡無人舟自橫”,“野渡舟橫”顯出了環境的凄幽荒涼。而一見到“楊柳綠陰濃”,又不免給詞人增添了一絲絲離愁。楊柳往往與離愁別恨聯在一起,楊柳成為了離別的象征物。“樓前綠暗分攜路,一絲柳,一寸柔情。”(吳文英《風入松》)“綠陰濃”,也含有綠暗之意。清幽荒寂的野渡,象征離愁別恨的楊柳,與上文所形成的淡淡的惆悵色彩是和諧一致的。這一切又為下文“望斷江南山色遠,人不見,草連空”的懷人悵別作了鋪墊,渲染了環境氛圍。經過上文渲染、鋪墊之后,“人不見”的“人”就不是憑空出現的了。“望斷江南山色遠,人不見,草連空。”謝逸是江西臨川人,也是江南人了。他一生雖工詩能文,卻科場不利,屢試不第,以布衣終老。這樣一位落拓文人,身在異鄉,心情凄苦,自不待言,遠望江南,青山隱隱,連綿無際,相思離別之情,油然而生。意中人遠在江南,可望而不可見,可見的惟有無窮無盡的春草,與天相接,延伸到無限遙遠的遠方。而春草又是容易引起離別相思的物象。《楚辭·招隱士》:“王孫游兮不歸,春草生兮萋萋”。“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李煜《清平樂》)詞人用了一個遠鏡頭,遠望春草連天,伊人何處?心馳神往,離恨倍增。
過片緊接上片,由望斷江南而人不見的相思之苦,自然轉入到回憶往事。“夕陽……畫屏中”五句全是回憶往事,由上片的從空間著筆轉入到下片的時間追憶。五句都是“記得”的內容,都應由“記得”領起。但“文似看山不喜平,”詞尤忌全用平鋪直敘,所以作者從回憶開始,馬上描繪形象,而不從敘事入手。在一個夕陽西下的美好時刻,樓外晚煙輕籠,在這漫馨旖旎的環境里,一位絕色佳人出現了。融融脂粉,香氣宜人,淡淡眉峰,遠山凝翠。詞人不多作鋪敘筆法寫她的面容、體態,而采用以部分代整體的借代修辭法,讓讀者通過審美聯想去想象她的美麗,只寫她的眉峰、粉香,其他就可想而知了。較之盡情鋪敘,一覽無余,更令人神往。這是多么鮮明的形象!在詞人記憶的熒光屏上永遠不會消失。然后再用補寫辦法,補敘往事:“記得年時,相見畫屏中。”這說明上面的一切都發生在樓上的畫屏中。至于相見以后,是很快就離別了呢,還是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作者不再作任何說明。填詞也如繪畫,繪畫不能把整個紙面全部畫滿,什么都畫盡,而應該留下適當的空白,筆盡而意不盡。填詞也要留有空白,留有讓讀者想象的余地。
回憶至此,一筆頓住,將時間拉回到眼前,“只有關山今夜月,千里外,素光同。”回憶的風帆駛過之后,詞人不得不面對現實。關山迢遞,春草連天,遠望佳人,無由再見。詞人心想:只有今夜天上的一輪明月照著他鄉作客的我,也照著遠隔千里的她,我們只有共同向明月傾訴相思,讓我們通過明月交流心曲吧!“美人邁兮音塵闕,隔千里兮共明月。”(南朝宋謝莊《月賦》)“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蘇軾《水調歌頭》)詞人此時的心境也許與此相似。謝逸著《溪堂詞》。毛子晉云:“溪堂小令,皆輕倩可人。”《詞苑叢談》稱其詞“標致雋永。”此詞亦頗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