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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袍先生-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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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袍先生-文苑

父親選定我做他的替身去坐館執教,其實不是臨時的舉措。在他統領家事以前,爺爺還活著的時候,他就有意培養我做這個“讀耕”人家的“讀”的繼承人了。只是因為家庭內部變化,才過早地把我推到學館里去。
  
  讀書練字,自不必說了,父親對我是雙倍的嚴格。尤其是父親有了告退的想法之后,對我就愈加嚴厲了。用柳木削成的木板抽打我的手心,原因不過是我把一個字的某一畫寫得偏離了柳體,或是背書時僅僅停頓了幾秒鐘。最重要的是,父親對我進行心理和行為的訓練,目標是一個未來先生的楷模。“為人師表!”這是他每一次訓導我時的第一句話。
  
  “為人師表——”父親說,“坐要端正,威嚴自生。”
  
  我就挺起胸,撐直腰桿,兩膝并攏。這樣做確實不難,難的是堅持。兩個大字沒有寫完,我的腰部就酸了,兩膝也就分開了,冷不防,那柳木板子就拍到我的腰上和腿上。
  
  “為人師表——”父親說,“走路要穩,不急不慢。頭揚得高了顯得驕橫,低垂則顯得萎靡不振。要雙目平視,左顧右盼顯得輕佻……”
  
  我開始注意自己走路的姿勢。
  
  “為人師表——”父親說,“說話要恰如其分,言之成理。說話要顧及上下左右,不能只圖嘴頭暢快。出得自己口,要入得旁人耳……”
  
  所有這些訓導,對我這樣一個十七八歲的人來說,雖然一下子全做到很艱難,但畢竟可以經過長久的磨煉,逐步長進。最讓我不能接受的,是父親對我婚姻選擇的武斷和粗暴。
  
  對于異性的嚴格禁忌,從我穿上渾襠褲時就開始了。豈止是“男女授受不親”,父親壓根兒不許我和村里任何女孩子一塊玩耍,不許我聽那些大人們閑時說的男女間的酸故事。
  
  可是,在我剛剛十八歲的時候,父親突然決定給我完婚。他認為必須在我坐館執教之前做完此事,他才放心。一個沒有妻室的人進入神圣的學堂坐館執教,在他看來潛伏著某種危險。
  
  父親給我娶回來多丑的一個媳婦呀!
  
  婚后半個月,我不僅沒有動過她一個指頭,連一句話也懶得跟她說,除了晚上必須進廂房睡覺以外,白天我連進屋的興趣都沒有。我卻不敢有任何不滿的表示,父母之命啊!
  
  父親還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有一天,他把我單獨叫進他住的上屋,神色莊嚴。
  
  “你近日好像心里不爽。”
  
  “沒有,爸。”
  
  “我能看出來。有啥心事,你說。”
  
  “爸,沒有。”
  
  “那我就說了——你對內人不滿意,嫌其丑相,是不是?”
  
  “不……”
  
  我一直沒敢抬頭,眼淚已經忍不住了。
  
  “這是我專意給你擇下的內人。”父親說,“男兒立志,必先過得美人關,女色比洪水猛獸兇惡。且不說商紂王因妲己亡國,也不說唐玄宗因楊貴妃亂朝,一個要成學業的人,耽于女色,溺于淫樂,終究難成大器……”
  
  我驚訝地抬起頭,看了父親一眼,那嚴峻的眉棱下面,卻是坦率的誠意,使我竟然覺得自己太不懂事了。
  
  父親當即轉過頭,示意母親,母親從柜子里取出一件藍袍,交給我,叫我換上。我穿上那件由母親親手縫的藍洋布長袍,頓時覺得心里沉重起來,似乎一下子長大成人了!穿起藍袍以后,舉手投足都有一種異樣莊重的感覺了。
  
  父親領著我走出上屋的里間,站在外間。靠墻的方桌上,敬著徐家祖宗的牌位。爺爺徐敬儒生前留下的一張半身照,鑲嵌在一只楠木鏡框里,擺在桌子的正中間。父親親手點燃大紅漆蠟,插上紫香,鞠躬作揖之后,跪伏三拜,然后站在神桌一側,朗聲道:“進香——”
  
  我向前走兩步,站在神桌前,從香筒里抽出紫香,輕輕地捋整齊,在燃燒的蠟燭上點燃,小心翼翼地插進香爐。顫抖的手還是把兩根香弄斷了。重插之后,我垂首恭候。
  
  “拜——”父親拖長聲喊。
  
  我抱起雙拳作揖。
  
  “叩首——”
  
  我跪在祖宗神牌前,磕了三個響頭,然后抬起頭,等待父親發令。
  
  父親從腰間掏出一張折疊的白紙,展開,領著我向祖宗起誓:
  
  不孝孫慎行,跪匍先祖靈前。矢志修業,不遺余力。不慕虛名,不求浮財,不耽淫樂。只敬圣賢,唯求通達,修身養性,光耀祖宗,乞先祖護佑……
  
  父親念一句,我復誦一句。之后我呆呆地站在神桌前,誠惶誠恐,不知該站著還是該走開。父親緊緊盯著我,說:“明天,你去坐館執教!”
  
  由我代替父親坐館的儀式在文廟里舉行。時值冬至節氣。一間獨屋的廟臺上,端坐著儒家文化的先祖孔老先生的泥塑彩像。文廟內外,被私塾的學生和熱心的莊稼人圍塞得水泄不通。楊徐村最重要、最體面的人物楊龜年,穿著棉袍,拄著拐杖,由學堂的執事楊步明攙扶著走進文廟來了,眾人讓開一條路。
  
  我站在父親旁邊,身上很不自在,心里卻生出一股暗暗的優越感來。這兒——文廟,孔老先生的圣像前,排站著楊徐村所有的頭面人物,我也站在這里了。門外的雪地上,擠著那些粗笨卻又熱心的莊稼人,他們在打掃了房屋以后,臨到正式開場祭祀的時候,全都自覺地退到門外去了。
  
  楊步明主持祭祀。他首先發蠟,然后焚香。在楊步明拿腔捏調的唱誦中,屋里屋外所有參與祭奠的村民,無論長幼尊卑,一律跪倒。油炸的面點、干果,在楊步明的唱誦聲中被擺到孔老先生面前。整個文廟里,燭光閃閃,紫香彌漫,樂鼓奏鳴,騰起一種神圣、莊嚴、肅穆的氣氛。
  
  執事楊步明把一條紅綢遞給楊龜年,由這位楊徐村最高統治者給我父親披紅,獎勵他光榮引退。楊龜年雙手捏著紅綢,搭上父親的右肩,斜穿過胸部和背部,在左邊腋下系住。父親連忙跪伏下去,深深地磕拜再三,站起身來的時候,竟然激動得熱淚盈眶。這個冷峻的人,竟然流淚了。他硬是咬著腮巴骨,不想讓眼淚溢出眼眶。我是第一次看見父親流淚。往昔里,我既看不到父親一絲笑顏,也看不到他的一點淚花。那淚眼里呈現出我從未見過的動人之處,令人敬服,又令人同情。我那嚴厲的父親,從未使人對他產生同情和憐憫,他的眼神中永遠呈現出強硬和威嚴,只能使人敬畏,而不容任何人產生憐憫。現在,他的臉上像彤云密布的天空裂開一道縫兒,露出了一片藍天,瀉下來一道動人的陽光。
  
  父親簡短地說了幾句真誠的答謝之辭,執事楊步明代表所有就讀孩子的家長向父親致謝,并對我的上任加以鼓勵。楊龜年沒有講話,只是點點頭,算是最高的肯定了。
  
  儀式一結束,我就隨著父親走出文廟。剛一出門,那些老莊稼人就把父親圍住了,拉他的袖子,拍他的后背,撫摸那條耀眼的紅綢,說著聽不清的感恩戴德的話。我站在旁邊,同樣接受著老莊稼漢們誠心實意的鼓勵,心里很激動。由爺爺和父親在楊徐村坐館所樹立起來的精神和道義上的高峰,比楊家的權勢和財產要雄偉得多!從今日開始,我要接替父親走進那個學館,成為一個為老少所矚目的先生!
  
  那張黑色的四方抽屜桌子前的那把黑色的座椅,我能否坐得穩?將來再交給我的某一個后代,至少要二十多年吧?二十多年里不出差錯,不給徐家抹黑,不給楊家留下話柄,不落到被眾人攆出學堂的境地,談何容易!要得到一個圓滿的結局,就得像父親那樣……
  
  過罷正月十五,私塾開學了。我穿上藍布長袍,第一次去坐館,心里怎么也踏實不下來。走出我家那幢雕刻著“讀耕傳家”字樣的門樓,似乎這村巷一夜之間變得十分陌生。街巷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樹木——一摟抱粗的古槐,端直的白楊,夏天結出像蒜薹一樣長莢的楸樹,現在好像都在瞅著我,看我這個十八歲的先生會不會像先生那樣走路!那些擁擠的一家一戶的門樓里,有人在看我可笑的走路姿勢吧?
  
  我抬起頭,像父親那樣,既不高揚,也不低垂,雙目平視,梗著脖子,決不左顧右盼,努力做到不緊不慢,朝前走過去。
  
  “行娃……唔……徐先生……”楊五叔笑容可掬地和我打招呼,發覺自己不該在今天還叫我的小名,立即改口,臉上現出歉疚的神色,“你坐館去呀?”
  
  “噢!對。”我立即站住,對他熱誠的問話誠意地回答。站住以后,卻又不知該說什么了。我立即意識到,不該停下腳步,應該像父親那樣,對任何人出于禮節性的見面問候,只需點一下頭,照直走過去,才是最得體的辦法……我立即轉身走了。
  
  走進學堂的黑漆大門了。三間敞通的瓦房里,學生們已經把教室打掃得干干凈凈,擺滿了學生從家里搬來的方桌和條凳,排列整齊。桌子四周圍坐著年齡差別很大的學生,在哇啦哇啦地背書。今日以前的七八年里,我一直坐在這個學堂左前排的第一張桌子前,離窗戶跟前父親的那張講桌只隔一個甬道。這個位置是父親給我選定的,從我第一天進入這個學堂接受父親的啟蒙,一直沒有變動過。我打第一天就明白,父親要把我置于他的視力掃視無遮蔽地帶……現在,那個位置坐上新進入學堂的啟蒙生了。
  
  除了新添的幾個啟蒙生,教室里坐著的全是那些春節以前和我同窗的本村的熟人、同伴、同學,有的比我長得還高、還壯實,我今天看見他們,心里卻怯了。我完全知道他們對我父親搗蛋的故技,尤其是楊馬娃和徐拴……
  
  我立即走向那張四方講桌,偏不注意那幾個扮著怪相的臉。
  
  父親一般是先讀書,后晌上學時才寫字,我也應該這樣做,只是今天例外,讀書是難以專注的,寫字對穩定情緒更好些。我在父親用過的石硯臺上滴上水,三個指頭捏著墨錠,緩緩地研磨。
  
  墨磨好了。桌子角上壓著一沓打好了格子的空影格紙,那是學生們遞上來的,等待我在那些空格里寫上正楷字,然后他們領回去,鋪在仿紙下照描。我取下一張空格紙,從銅筆帽里拔出毛筆,蘸了墨,剛寫下一個字,忽然聽到耳邊一聲叫:“行娃哥——”
  
  我的心一撲騰,立即側轉過頭去,看見本族里七伯的小兒子正站在我面前,耍猴似的朝我笑著說:“給我題個影格兒。”
  
  教室里騰起一片笑聲——唔!應該說學堂。
  
  笑聲里,我的臉有點發熱,有點窘迫,也有點緊張。學童入學堂以后,應該一律稱先生,怎能按照鄉村里的輩分叫哥呢!可他是才入學的啟蒙生,也許不懂,也許是忘記了入學前父母應有的教導吧!我只好說:“你放下,去吧!”他回到位置上去,笑聲消失了。
  
  我又轉過頭寫字,剛寫下兩個字,又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藍袍先生——”
  
  我的腦子里轟然一聲爆響,耳朵里傳來學堂里恣意放肆的哄笑聲浪。我轉過頭,看見一張傻乎乎愣笑著的臉,這是村子里一個半傻的大孩子。他的嘴角吊著涎水,一只手在背后抓撓著屁股,他得意地傻笑著,和我幾乎一般高的個子,溜肩吊臂,像是一個不合卯竅的屋架,松松垮垮。這個傻瓜蛋兒,打破他的腦袋,也不會給我起下這樣一個雅號的,我立即追問:“誰叫你這么稱呼我?”
  
  教室里的笑聲戛然而止,靜默中潛伏著許多期待。
  
  “他……他不叫我說他的名字。”傻子說。
  
  “你說——他是誰?”我追問。
  
  “我不敢說——他打我!”傻子怕了。
  
  “我先打你!看你說不說!”我說。
  
  我從桌上摸過板子,那塊被父親的手攥得把柄溜光的柳木板子,攥到我的手里了。我心里微微忐忑了一下,毫不退讓地說:“伸出手來!”
  
  傻子臉色立時大變,眼里掠過驚恐的陰影,雙手藏到背后去了。
  
  我從他的背后拉過一只左手,抽了一板子,傻子當下就彎下腰去,用右手護住左手號啕起來:“馬娃子,就是你教我把人家叫‘藍袍先生’,讓我挨打……嗚嗚嗚嗚嗚……”
  
  我立即站起,一下子盯住楊馬娃這個專門暗中出鬼點子搗亂的“壞頭頭”。不壓住這個楊馬娃,我日后就難以在這把椅子上坐安穩。我命令:“楊馬娃,到前頭來!”
  
  楊馬娃虎不失威,晃一下腦袋,走到前頭來了。他個子雖不高,但年歲不小了,也是個老學生。他應付差事似的朝我鞠了一躬,就站住了。
  
  “是你教唆他的嗎?”我斥問。
  
  “沒有。”他平靜地回答,早有準備。
  
  “就是你!”傻子瞪著眼,“你說……”
  
  “誰能作證呢?”楊馬娃不慌不急。
  
  “不要作證的人!”我早已不能忍耐這種惡作劇,“伸出手——”
  
  楊馬娃伸出手來。他的眼里滑過一縷無可奈何的神色,既不看我,也不看任何人,漫不經心地瞅著對面的墻壁。
  
  我抽一下板子,那只手往下閃了一下,又自動閃上來,他沒有躲避,我也聽不到挨打者的呻吟。我又抽下一板子,那只手依然照直伸著。我有點氣,本想通過教訓他解氣,想不到越打越氣了。那只伸到我跟前的手,似乎是一只橡皮手,我聽不到挨打者的呻吟,更聽不到求饒聲。我突然覺得那只手在向我示威,甚至蔑視我。學堂里很靜,聽不到一絲聲響。我感到雙方的對峙在繼續,我不能有絲毫的動搖,不然就會被壓倒,難以起來。我抽下五板子了……
  
  傻子突然跪倒在地,抱住我的板子,哭喊著說:“先……生!馬娃讓我叫你‘藍袍先生’,我說你要打手的,他說不會,你和俺倆都是一塊念下書的,不會打手的。他就叫我跟你耍玩,叫‘藍袍先生’……我往后再不……”
  
  我似乎覺得胳膊有點沉,抬不起來了。再一想,如果馬娃一直不開口,我能一直打下去嗎?倒是借傻子求情的機會,正好下臺,不失威風,也不失體面。
  
  傻子先爬起來,深深地鞠了一躬,跑下去了;楊馬娃則不慌不忙,文質彬彬地鞠了躬,慢慢走回到座位上去。
  
  我重新坐好,提起毛筆,題寫那張未寫完的影格兒,手卻在抖。我第一次執板打人,心里卻沒有打人的暢快,反倒多了一縷說不清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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