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之都,走馬巴黎-視野
想不起是誰說過,“我的靈魂一直找不到家,到了巴黎,我知道我回家了。”
巴黎于我,更多是透過出租車窗時快速流動的驚艷:紅紅綠綠布棚的露天咖啡座;深夜的清寒中在塞納河邊長吻的情侶;飄飛在河面上閑逸的水鳥;回旋在白色圣心教堂上空悠揚的鐘聲;在盧浮宮前曬太陽的慵懶的人們。像是一幅五彩繽紛的拼圖,每一個色塊都閃動著不同的光澤。巴黎幻彩晶瑩,我無法用一個詞概括她,只好拾起每次出行的記憶碎片,信手拼出一幅屬于我的巴黎地圖。
一年前的夏天,我和公司推廣總監去巴黎參與秋冬季產品畫冊的拍片工作。一個早晨,小雨如絲,我穿著細細的高跟涼鞋,拖著大包小包趕往拍攝現場,身旁是匆匆忙忙去上班的巴黎人。忽然右腳一陷,高跟鞋被卡在平鋪路上網眼很小的金屬柵欄里,我動彈不得,非常尷尬。我手忙腳亂卸下大包小包,正準備脫下鞋子拔鞋跟,一個剛巧走過我身旁的法國小伙子停了下來,他笑著說:“這種事情經常發生”,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單膝跪在地上,抓住我的腳后跟,噌地把我的鞋子拔了出來。我像個傻子似的站在原地,臉騰地紅了,很窘,他一笑,已走遠了。
在蒙馬特爾高地的圣心教堂前,有一些乞丐以人體雕塑的奇特方式乞討。一個女乞丐裹著黑袍,臉涂成烏黑,手拿一把傘,像一座黑色的雕塑站在路邊,她如此安靜,甚至連眼睛都不怎么眨動。當行人往她面前的小碗中放硬幣時,她會夸張地做出各種各樣快樂的表情,隨即變化一個身體的姿勢,又一動不動,直到下一枚硬幣投下時再重復同樣的動作。在這里行走的多是如我一般的游客,路人紛紛異之,有人不斷地投下硬幣,欣賞著這個可以活動的黑色雕塑。
一個法國朋友對我說:“這些人雖然以乞討為生,但很多人喜歡這樣的生活,只要他們喜歡,沒什么不好的。在巴黎,每個人選擇他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只要他不妨礙別人,他開心就好。”
記得是一個疲倦的黃昏,我在合作伙伴的公司開完一天的會,站在窗邊透氣。對面的樓近在咫尺,樓的外墻立面是精致的石頭浮雕,黑色的鐵藝陽臺鏤著婉轉的圖案,錯落的花點綴在陽臺上。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對面公司的人在橘色的燈光下、在古老的充滿故事感的房子里接電話,打字,走來走去。樓下的小街上流動著行人,兩個涂著紅紅嘴巴的巴黎老太太偶然遇到,聊著家常。不知為什么,我有點時空錯亂的迷糊,一會兒覺得遠,一會兒覺得近。遠隔兩個半球,這里的人也和我們一樣有著共同的生活軌跡。
在巴黎的大街小巷四外游蕩,我想抓住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表情,留下每一個轉瞬即逝的影子:古舊的女子學校灰色的外墻;在街角露天咖啡座中邊品咖啡邊讀報紙的人,他們的臉上涂了陽光的油彩;花店的門口呈扇形擺開的花朵鮮艷欲滴;水果店里五顏六色的水果被精細地層疊著,有藝術化的構圖美;滿頭銀發的老太太拎著布袋子挑選菜時,手顫顫的,在一把生菜和一束芹菜間猶豫不定;或黑色或白色的小娃娃坐在小推車中,嘴里塞著小奶嘴,那樣清澈地看著我;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狗被牽著走過,旁若無人。在街心花園里一個男人扶著他的孩子坐在蹺蹺板上,他臉上流動著異樣的溫柔。
一幕幕圖片閃著溫暖平實的光,環住我。當我走在這個遠離深圳一萬多公里的地方,卻覺得如此熟悉和親切,仿佛我從來沒有離開過。
我笑了一下,巴黎,不過如此,一個生活的地方,一群過日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