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列,讓臉萌起來-人與社會
如果最近你打開微信朋友圈,可能會忍不住要問一句:大家的頭像都是團購的嗎?尤其是25歲以下用戶的微信頭像,清一色的卡通漫畫,而且是同一種風格。
這些頭像都是用一款名為“臉萌”的軟件做出來的。用戶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選擇發型、臉型、五官、衣服等元素,拼出一張自己喜歡的臉。端午節前,幾乎沒有人知道這個軟件,等大家吃完粽子,它已經刷爆了微信。6月16日,臉萌獲得了千萬元級別的A輪融資,創始人郭列一夜成名。
“學渣”成長史
酷愛日本動漫《海賊王》的郭列出生于1989年。高中時期,他的人生理想是能像動漫偶像那么酷。據他自己總結的三點:“第一,學習要差,不然不夠帥;第二,女朋友要多,在高中有5個;第三,一定要有哥們義氣,偶爾打架。”結果他在高中被記過兩次,然后留校查看了。
當時已經高三,班主任對郭列說,你沒救了。郭列覺得對不起家人,打算退學,家里人安慰他說:“沒關系,打架贏了也很厲害。”深受感動的郭列從此開始努力學習,最后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華中科技大學。這所學校也是“微信之父”張小龍的母校,郭列當時不會想到,自己后來會從微信火起來,因為進校不久,他又淪為了“學渣”。
郭列對工程設計專業沒什么興趣,盡管他是班長。和同學關系密切的好處是逃課時有人幫他答到。他有了充足的時間干自己喜歡的事——參加各種學生創業比賽,有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一次比賽消耗了郭列整整一年的時間,最辛苦時凌晨2點睡覺,早上6點起床。郭列給伙伴打電話,說堅持不下去了。后來一想伙伴們是被自己忽悠進來的,要是這么放棄了沒臉見人,于是就咬著牙往下干。那時他們在一個伙伴家里搭了個工作室,把創業旗幟掛在墻上。有一天,伙伴的媽媽回來了,正趕上郭列給團隊上課。這位媽媽看到墻上一面旗幟,還有很多傳單,趕緊給兒子打電話,說有邪教組織在我們家。兒子跟她解釋,那是自己參加的創業團隊。后來,這位媽媽把房間一直給他們用到比賽結束,那次他們最終拿了優勝獎。
臨近畢業,痛苦又來了,選修課沒修滿。折騰一番后,“學渣”郭列成了班里最后一個拿到學位證的人。
這段事跡現在已經成了“佳話”。出名后的郭列自己也調侃:“如果那時沒拿到畢業證,現在融資可能會更順利,投資人都喜歡沒有順利畢業的人。”在他看來,如果對一件事癡迷到連畢業證都可以不顧,這樣的人往往更容易成功。根據他的經驗,“不按照學校的條條框框做事,有自己的判斷能力”是創業必備的兩個素質之一,當然還要能吃苦。
一夜成名
2011年,終于拿到畢業證的郭列相信,互聯網能實現自己的理想,于是選擇了一個平均年齡只有33歲的城市——深圳,而且進了他一直想去的騰訊,只是工作內容他不太喜歡,“沒那種一群非常喜歡的人在做一件非常喜歡的事的感覺”。
2023年初,馬上能拿到近3萬元年終獎的郭列辭職了。他拉起一支小團隊,跟家里借了點錢,加上自己的積蓄,租了寶安區一套每月1200元的出租屋,開始了創業之路。
“當時只有我一個人全職,他們周末才過來,平時特別寂寞。”為了節省交通費,郭列基本不走出家門500米之外。與他合租的還有一個小伙伴,兩人一起在家里做飯,6塊5的成本兩個人合著吃,郭列的體重一下降到100斤。
半年后,他們的第一款產品“微信表情文案”上線了。但效果沒有預期的好,每天只有100—200人下載,基本上以失敗告終。這段時間正趕上郭列的父親心臟病住院,郭列再次想放棄。“我爸爸之前也有創業經歷,他覺得創業是他人生中難忘的回憶,后悔沒有堅持。他說應該堅持,我就繼續做了。”
郭列的第二個產品就是臉萌。2023年10月上線,不久,360、小米、蘋果陸續開始推薦,但還是不溫不火。按郭列自己的說法,“沒有做任何推廣”。沒想到半年之后,臉萌突然出現爆發式增長,兩周之內下載量達到10萬,高峰期5天內凈增用戶500萬,到端午節后,總用戶已經突破2000萬,沖上各大移動應用客戶端軟件下載排行榜榜首。
今年1月,郭列拿到了IDG資本的投資。這意味著他可以給自己開工資了,團隊成員也正式從兼職變成全職。郭列亢奮得睡不著覺,每天起床后和睡覺前都要刷公司的銀行賬戶,看錢到賬了沒有。“看著它從一個零變成很多個零,覺得很開心,換成熱干面,可以繞華中科技大學幾圈。”郭列坦言,如果沒有這筆錢,他很可能得回去打工了。
現在,郭列是團隊里“最老”的一個。其他的8個成員都是“90后”,4個程序員、3個設計師、1個負責卡通繪畫。其中兩人是他在騰訊時期的同事。
是否曇花一現
說到臉萌的爆紅,郭列自己總結為“走狗屎運”,沒有怎么營銷,突然就火了。在郭列看來,臉萌之所以能引發關注,是抓住了年輕人個性化的需求。
事實上,這種情況在同行業中并不少見。長期從事應用程序開發的陳偉(化名)對記者表示:“臉萌就是現象級產品,新鮮感一過,用戶很快就會玩膩。說實話我不太看好其長期發展。”他認為,人們都是圖好玩、圖新鮮,當某種應用軟件的出現頻率過了臨界點,很多人會出于好奇而玩一玩,下載量就出來了。
另一位業內人士向記者舉了同類產品魔漫相機的例子。同樣是漫畫類應用軟件,2023年,魔漫相機曾創下單日新增300萬用戶的紀錄,在80多個國家的應用排行榜里排名第一。但現在,魔漫在各排行榜中已經難覓蹤跡。在他看來,臉萌大概也會像魔漫一樣退燒。
據記者了解,在移動互聯網領域,時常出現這種“現象級產品”。在各種因素的作用下,某個軟件會通過社交網絡出現爆炸式傳播,人們的從眾心理會引發大量用戶在某段時間內的集中下載,掀起一輪追捧熱潮。但新鮮感一過,用戶又開始大量卸載。
在陳偉看來,臉萌如果想避免落入窠臼,產生更大的利潤空間,就一定要激發出用戶的剛性需求,才能有發展前途。“增加用戶粘性,結合剛需深度挖掘,再考慮變現。”
對此,郭列也有清醒的認識:“現在的暴漲非常不正常,我們的目標用戶是年輕人,很多其他年齡段人群從眾進來,最后肯定會離開。但是個性化表達是年輕人的剛需,我們對這點深信不疑,未來我們將拓展使用頻次更多的功能。”
無論怎樣,臉萌還是拿到了千萬元級別的融資。IDG副總裁李豐表示,找到核心用戶是臉萌現在要做的事,未來的方向則是動漫社交類手機游戲。
上個月,郭列回到母校華中科技大學,為IDG校園創業大賽做宣傳。回顧創業路,他表示感覺很美妙:“你的內心才是最懂你的,當你堅持做下來的時候,老天不會虧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