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恩典-人與社會
結伴同行
一個男人在曠野行走,迷失方向,找不到出路,遇見另一個男人。
“先生,我迷路了,你可以告訴我怎樣走出這片曠野嗎?”
“對不起,”陌生人說,“我也不知道怎樣走出去,但也許我們可以結伴同行,一起找出路”。
總有可愛之處
數年前看過L·漢斯貝里的一出戲《陽光下的葡萄干》,其中一段至今難忘。戲中,一個非裔美籍家庭從他們父親的人壽保險中獲得了一萬美元。母親認為得到這筆遺產是個大好機會,可以讓全家搬離貧民區,住進鄉間一棟有園子可種花的房子。聰明的女兒則想利用這筆錢去實現念醫學院的夢想。
然而大兒子提出一個難以拒絕的要求。他乞求獲得這筆錢,好讓他和“朋友”一起開創事業。他告訴家人這筆錢可以使他功成名就,并讓家人生活好轉。他答應只要取得這筆錢,他將補償家人多年來忍受的貧困。
母親雖感到不妥,還是把錢交給了兒子。她承認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機會,他配獲得這筆錢的使用權。
不難想象,他的“朋友”很快帶著錢逃之夭夭。失望的兒子只好告訴家人未來的理想已被偷竊,美好生活的夢想也成為過去。妹妹用各種難聽的話譏諷他,用每一個想得出來的字眼責罵他。她對兄長生出無限鄙視。
當她罵得差不多時,母親插嘴說:“我曾教你要愛他。”
女兒說:“愛他?他已沒有可愛之處。”
母親回答:“總有可愛之處。你若不學會這一點,就什么也沒學會。你為他掉過淚嗎?我不是說為了一家人失去了那筆錢,而是為他,為他所經歷的一切及他的遭遇。孩子,你想什么時候最應該去愛人:當他們把事情做好,讓人感到舒暢的時候?若是那樣,你還沒有學會,因為那還不到時候。不,應當在他們最消沉,不再信任自己,受盡環境折磨的時候。孩子,衡量別人時,要用中肯的態度,要明白他走過了多少高山低谷,才成為這樣的人。”
那是恩典!是本來不配得到的愛,而非賺來的寬恕,是如同清新溪流般瀉下,澆熄憤怒指責的恩賜。
第一只知更鳥
冬季甚是漫長,且寒冷。雪堆積已深,而春天尚未來臨,我清晨起床,從窗口往外看,見一知更鳥。
我對凱杜拉說:“快過來,到窗戶這邊來看。這里有一位遠方的朋友來看我們。”
凱杜拉走到窗戶前面,看見了知更鳥。
知更鳥也看見了我們。它在寒冷赤裸的土地上跳著,尋找早起的蟲兒,但蟲起得晚。凱杜拉走進廚房,看看可拿些什么給鳥兒吃。
我對知更鳥說:“看,你本住在溫暖地區,那里陽光普照。你可以留在那里,如今卻到這里來。還是冬天你就來了,因為在你血液里有預感。你的信心是希望的底蘊,是未來的依據。你旅行甚遠,經過數百里的路途,來到這仍然荒蕪之地,因為你內心深知春天已近。噢,人內心也有一種依據,叫他尋找崇高的未來,儼然是自強不息的信念!”
我想到眼睛,它在黑暗中成形,卻是為了光明而造;耳朵在寂靜中成形,卻是為了聆聽名曲而生;人的靈魂生于罪惡的世界,然后卻是為了公義的盼望而生。
我祝福那觸發我這些思緒的小鳥。
那天我進城去,人們說:“索菲,這個冬季真是既長又冷。”
我卻驕傲地昂首說:“不要再跟我提起冬天。我今早看見了知更鳥,對我而言,春天已經來臨。”
不要放棄
著名的鋼琴家及作曲家帕岱萊夫斯基預訂在美國某大音樂廳表演。那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夜晚—黑色燕尾服,正式的晚禮服,上流社會的打扮。當晚的觀眾中有一位母親,帶著一個煩躁不安的9歲孩子。小孩等待得不耐煩,在座位上蠕動不停。母親希望他在聽過大師演奏之后,會對練習鋼琴發生興趣。于是,他不得已地來了。
到她轉頭跟朋友交談時,他再也按捺不住,從母親身旁溜走,被刺眼燈光照耀著的舞臺上那演奏用的大鋼琴和前面的烏木坐凳吸引。在臺下那批有教養的觀眾不注意的時候,他瞪眼看著眼前黑白顏色的琴鍵,把顫抖的小手指放在正確的位置,開始彈奏名叫《筷子》的曲子。
觀眾的交談聲忽然停止下來,數百只表示不悅的眼睛一起看過去,被激怒、困窘的觀眾開始叫嚷:“把那男孩子弄走!”
“誰把他帶進來的?”
“他母親在哪里?”
“制止他!”
在后臺,鋼琴大師聽見臺前的聲音。他趕忙抓起外衣,跑到臺前,一言不發地站到男孩身后,伸出雙手,即興彈出配合《筷子》的一些和諧音符。二人同時彈奏時,大師在男孩耳邊低聲說:“繼續彈,不要停止。繼續彈……不要停止……不要停止。”
我們也是如此。我們努力工作,其效果就如小孩在大演奏廳中彈奏《筷子》一般,就在我們快要放棄時,忽然大師出現,彎身低聲對我們說:“現在繼續彈下去,不要停止。”繼續……不要停止;不要停止,他為我們即興演奏,在恰當的時候,奏出恰當的旋律。
手
報紙在感恩節的社論版上有一則故事,說一位教師要求她所教的小學生畫下最讓他們感激的東西。她心想能使這些窮人家小孩心生感激的事物一定不多,她猜多半是畫桌上的烤火雞和其他食物。當看見杜格拉斯的圖畫時,她十分驚訝,那是以童稚的筆法畫成的一只手。
誰的手?大家都被這抽象的內容吸引住了。
“我猜這是上帝向我們賜予食物的手。”一個孩子說。
“一位農夫的手。”另一個孩子說。
到全班都安靜下來,繼續做各人的事時,老師才過去問杜格拉斯,那到底是誰的手。
“老師,那是你的手。”孩子低聲說。
她記得自己經常在休息時間,牽著孤寂無伴的杜格拉斯散步。她也經常如此對待其他孩子,但對杜格拉斯來說卻特別有意義。或許這正是每個人應當感恩的事,不是為了物質方面的領受,而是為了有機會給予別人一些東西,無論是怎樣地微不足道。
掌聲
杰米·杜蘭特是上一代的偉大藝人之一。他曾受邀參加一場慰勞第二次世界大戰退伍軍人的表演,但他告訴邀請單位自己行程很緊,連幾分鐘也抽不出來;不過假如讓他作一段獨白,然后馬上離開趕赴另一場表演的話,他愿意參加。當然,安排表演的負責人欣然同意。
當杰米走到臺上,有趣的事發生了。他做完了獨白并沒有離開。掌聲愈來愈響,他沒有離去。他連續表演了15、20、30分鐘,最后,終于鞠躬下臺。后臺的人攔住他,問道:“我以為你只表演幾分鐘,怎么回事?”
杰米回答:“我本打算離開,但我可以讓你明白我為何留下,你自己看看第一排的觀眾便會明白。”
第一排坐著兩個男人,二人均在戰事中失去一只手。一個人失去左手,另一個則失去右手。他們可以一起鼓掌,他們正在鼓掌,而且拍得又開心又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