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百歲室友-世間感動
直到3年前我在爺爺面前還是個小男孩,那時的爺爺已是107歲高齡,卻仍然身體硬朗、思維敏捷,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在他最后一個好朋友離開他以后好久,他仍能在夏日的午后冒著炎炎烈日到外面去剪草坪。爺爺一貫精力過人,從我記事起就一直如此,他可以稱為我的室友。
我出生時爺爺已經64歲了,但這把年紀對他來說只是人到中年而已。
我們之間從來用不著相互照料,但自從我開始念書以后,我想當然地成了他的老師。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前我爺爺就從立陶宛來到美國,那時他開始上夜校學習英語。我呢,作為一個小學的“學者”,認為教給他一些新事物是我的天職。每天都在他辛苦勞累了12個小時下班后,上床就寢前,開始講課。看來他對我的課沒多大興趣,不消幾秒鐘他就會睡得很沉。
后來我離家上大學時,內心做了調整,將爺爺的年齡調到與我同歲。再以后,我讀研究生時,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公寓,我那年老的室友再一次搬來與我同住。對我們而言,盡管我與爺爺之間有六十多年的代溝,但我仍然是他最合意的伙伴。所以60年代末我在密歇根大學讀書時爺爺與我生活在一起。他結交了幾個新朋友,自己照料自己,并承擔了大部分家務。
后來,我完成了學業,結了婚并育有一雙子女,在德克薩斯定居下來。不久爺爺又搬過來與我們同住。他比我兒子整整大上100歲。
現在我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在爺爺面前不再是那個不懂事的小男孩,有了自己可心的專業,有了美滿的家庭,有了一份稱心的工作,我真心地想在爺爺生命的最后幾年中盡盡孝心,幫助爺爺使他生活得更幸福。但不幸的是,生活的磨難使我自己變成了一個真正需要得到幫助的人。我那看似穩定的生活僅僅在幾個月的時間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妻子被一種不可治愈的疾病打倒了而且一病不起,從此我的生活被限定在醫院里,我失去了與朋友們的聯系,失去了我心愛的工作,甚至失去了我的孩子們,巨大的沮喪失落深深根植在我的心中。一回到家我就躺在那張我曾經為準備考試而復習功課的睡椅上……
然而,爺爺在他103到104歲的時候卻開始扮演了一個非常活躍、非常重要的角色,他幫助我照料我的孩子們。他不明白究竟我妻子發生了什么事情而且也并不同情我的處境,對我的低沉沮喪視而不見,他所看得到的都是生活擺在他眼前的事情,像他總是做的那樣,他一如既往,眼到手到,不停地忙碌著,盡管那時他也一定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可生活中的美好與樂趣仍然伴隨著他。他聽新聞、看報紙、倒垃圾、與孩子們玩耍、推剪草坪。爺爺從不主動給我勸告或是理解,他只是不停地做著事情。
大約2年的憂郁期過后,我重新調整了自己,加入了爺爺的行列,和他一起忙碌起來,我開始看到有許許多多的事情等著我去干。現在我起得很早,起床后就一直沒有閑著的時間,整天忙忙碌碌的。有好多垃圾要倒;而且在德克薩斯總會有一塊草坪等著你去推剪修理。我還不會在睡著后說夢話,但就是我開始會說了也不會有人聽到了,畢竟像爺爺那樣的室友一個世紀才會出現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