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義儒醫敢直言·仁厚領袖解人意——毛澤東與楊舜琴》毛澤東詩詞故事
七十八、仗義儒醫敢直言 仁厚領袖解人意
——毛澤東與楊舜琴
楊舜琴:韶山的一位醫生,因為讀過孔子的書,所以毛澤東稱他為儒醫。早年在毛澤東的幫助下參加革命,加入了共產黨。馬日事變后脫離革命隊伍,一直在鄉間行醫。年輕時曾為毛澤東治病,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曾邀請他進京做客,因疾病在身未能成行。1959年,毛澤東回韶山曾專門請他一起吃飯、敘舊。
1.楊舜琴舊事重提 毛澤東印象模糊
1925年夏的一天,韶山團防局局長成胥生接到趙恒惕的密令,要求捉拿毛澤東。成胥生找來一個叫謝子藩的團丁,囑咐他帶幾個人去抓毛澤東。韶山沖里幾乎家家姓毛,差不多都被赤化了,而這個謝子藩既是團防局的團丁,又是成胥生家的佃農,而且還是一個外姓,所以成胥生認為派謝子藩去抓毛澤東比較合適。
團防局距離韶山有八九里。毛澤東多年在外面奔波,韶山沖里的人認識毛澤東的人并不多,謝子藩做過毛澤東的鄰居,所以認識毛澤東。他面有難色地對團防局長成胥生說:“我跟他是老鄉親,去抓他對不住人哩!”
成胥生非常生氣:“不去也行,你明年不要再種我的田了,團防局里面的這個公差,你也不要當了!”
謝子藩沒有辦法,只好帶著幾個團丁去韶山沖。他們來到了韶山南岸。毛澤東家在南頭的上屋場,而此時毛澤東則在靠北的坪場里和人聊天。謝子藩本來就不想抓捕毛澤東,所以就故意給毛澤東遞動靜,沖著毛澤東喊道:“喂,對面坪子里的人,你們看見毛潤之了沒有?”
毛澤東很機警,并沒有報出自己的姓名,而是反問道:“你們找他有什么事啊?”
謝子藩說:“團防局成局長找他!”
毛澤東立刻反應過來了,知道成胥生找他沒有好事,就漫不經心地說:“剛才我還去過他家,他正在屋里看閑書呢!”
團丁們立刻向上屋場跑去。毛澤東看著他們離去之后,一閃身躲進了密密的樹林之中。
這件事除了和毛澤東聊天的那個鄰居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謝子藩也不敢和別人提及此事。但是,謝子藩是秘密農會的會員,和楊舜琴有過組織上的聯系,所以在楊舜琴給謝子藩家人看病的時候,他和楊舜琴講過這件事。為了謝子藩的安全,楊舜琴再三囑咐謝子藩:“這件事到此為止,今后不要和任何人講了!”
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當了國家領導人,很多和毛澤東有過聯系,或者幫助過毛澤東的人,毛澤東都有信函問候,或者寄錢寄物。而此時的謝子藩已經六十多歲了,常常患病,生活困難。楊舜琴曾經向政府反映,謝子藩曾經掩護過毛澤東,對他應該照顧。
但是,謝子藩曾經當過團丁,這在當時算是歷史問題,而當時和毛澤東一起聊天的那個人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楊舜琴只是一個間接的證人,所以當地政府對這件事也不好做結論。這個時候楊舜琴想起了毛澤東,如果毛澤東證明這件事,事情就好辦了。楊舜琴一直想成全此事。
楊舜琴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寫信報告給了毛澤東。不久,毛澤東給楊舜琴來了一封信,但是毛澤東的信和楊舜琴所期待的內容有著一定的距離。毛澤東信中的大概意思是:在過去的革命年代里,不止一次遇到過險情,都是在革命群眾的掩護下順利脫險。他一直記著這些人的幫助。但對這位謝子藩,那時隔著一條田壟,情況又那么緊急,他連謝子藩的面孔都沒有看清楚,印象確實不太深刻了。他給楊舜琴捎話說:掩護之事大概是有的。請向謝子藩先生表示謝意。謝先生家計困難請與當地政府商洽。
當地政府的辦事人員偏偏又特別認真,他們拿著毛澤東的回信,對“大概”和“商洽”等字眼進行了認真的研究,認為毛澤東并沒有肯定“掩護”之事,對謝子藩照顧也只是說“商洽”,所以事情的結果一直沒有使他們二位滿意。
楊舜琴是一個性格耿直的人,他知道毛澤東最重感情,對幫助過他的人總是千方百計地回報,今天怎么搞出一個“大概”來呢?楊舜琴在疑惑之余,給毛澤東寫了一首詩:
介子綿山居舊祿,馮異勿言依樹林。
舜日堯天仁厚主,諒能回憶掩護情。
詩中引用了兩個典故。
一個出自《史記》卷三十九《晉世家第九》。春秋時期,晉國內亂,公子重耳(后來的晉文公)在外逃亡十九年。其間,一個叫介子推的人一直隨從左右,最困難的時候甚至割大腿上的肉給公子重耳充饑。后來重耳做了晉國的國君,賞賜隨從臣屬的時候竟然忘記了介子推。介子推也不求賞賜,他與老母隱居于綿山,過著和過去一樣的日子。
另一個典故出自《后漢書》的《光武帝紀》。馮異是東漢初期將領,追隨光武帝劉秀多年,立下了很多戰功。劉秀當了皇帝之后,諸將聚集在一起論功,馮異卻退避到一棵大樹的下面休息,不和大家爭功,人稱大樹將軍。
不知道什么原因,楊舜琴的信郵走了之后,一直沒有收到毛澤東的回信,楊舜琴也不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毛澤東的工作,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中斷了書信往來。但是,過了一段時間,謝子藩的問題卻解決了,按革命老人的待遇,由政府按月給予一定的補助。
楊舜琴想,可能還是那封信起了作用吧。
2.毛澤東故地重游 楊舜琴禮服相見
1959年6月,毛澤東回韶山。一方面做一些調查研究,另一方面看看闊別三十二年的鄉親。毛澤東專門請一些老人在一起座談,并請他們共同進餐,但是卻把這個儒醫給忘記了。
第二天才想起楊舜琴這位老朋友,便馬上叫人去請。
楊舜琴知道毛澤東回韶山,也知道請一些老人在一起聊天、進餐,自己沒有被請,心里正不是滋味呢。這個時候,毛澤東派來請他的人進屋了,楊舜琴措手不及,急忙穿上自己的禮服就走了。
毛澤東非常高興地在門口等待著這位儒醫。毛澤東高興地迎過去,說:“舜老!”楊舜琴也急忙奔毛澤東走過來:“潤之主席!”兩個人拉手走進了室內。
6月的湖南已經很熱了,楊舜琴穿著厚厚的禮服滿頭是汗。毛澤東關心地說:“舜老,您干嗎穿這么厚的衣服呀,會捂出病來的。快脫了!”
楊舜琴赧然地說:“古云:服之不衷,身之災也。我來看您,穿得不當,雖不致招禍,也不太恭敬啊!”
毛澤東笑道:“舜老,您太拘禮了。當年我去您家,穿著藍長衫,一進門您就說,請寬衣,還幫我把藍長衫掛在衣架上。出門時您又不厭其煩地取下衣衫,送到我手里。那時我們都穿馬褂,一起談詩談醫學。今天您到我這里來,就都隨便些吧!”
于是,楊舜琴只好脫下了制服。毛澤東伸手要接過去給他掛起來,楊舜琴抱在手里怎么也不肯。
中午,毛澤東宴請楊舜琴和幾位親友。楊舜琴緊挨著毛澤東坐在他的右側。毛澤東夾了一塊清蒸魚,敬給楊舜琴,說:“舜老,您是儒醫,我這里敬你一塊魚!”
這時,楊舜琴又想起了自己寫的那首詩,便很歉意地說:“我是愚蠢之‘愚’,常常做些蠢事!那封信……”
還沒有等楊舜琴說完,毛澤東連忙搖頭,接過話頭說:“舜老,您過謙了。您是讀書人學醫,稱為‘儒醫’是最恰當不過了!”說著,毛澤東又夾了一塊魚,這回放進了自己的碗中,然后幽默地說:“魚,我所欲也;儒,亦我所欲也!”
說得大家哈哈大笑。
……
接著,毛澤東又向楊舜琴介紹了周小舟,然后照相、聊天。分手的時候,毛澤東不無惋惜地說:“只可惜,這次時間不夠,我們沒有談詩!”
楊舜琴也覺得遺憾,說:“只能等下次了!”
毛澤東說:“對,我們下次要談詩!”
毛澤東一邊說著,送走了楊舜琴。下午3時,他也結束了這次故鄉之行,奔長沙而去。
楊舜琴回到家里,激動不已。第二天,閉門謝客,寫了一封信,三首詩。
詩的前面有一段引言:毛主席回韶山,接見鄉老,敞開言路,洞悉民情,并稱琴是“儒醫”。言雖出自席間,譽已傳于座外。
楊舜琴的詩中有這樣的句子:
韶山郁郁更巍巍,孕育奇才破獨裁。
三十二年還故里,百千萬類賴深培。
鄉老侃侃談無倦,座主融融樂不猜。
宴罷華堂同攝影,高歌一曲勝蓬萊。
興奮之情表現得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