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白蟲怪(四則)
第一則:白蝙蝠
楚州刺史李承嗣的小兒子,叫李禪,住在廣陵宣平里(里類似于村)的大房子里。
這一天,李禪正在院子里睡覺,忽然天空出現一位白色的蝙蝠,繞著院子轉圈飛。那天,正好李禪的妻子肚子疼,李禪的心情不好,覺得白蝙蝠來了不吉利,就讓下人打死白蝙蝠。
家里的童仆聽說后,就用掃帚打白蝙蝠。然而,十幾個人打了半天,也沒打中白蝙蝠。好容易有一人打中了白蝙蝠,但是白蝙蝠安然無事,仿佛那些掃帚傷不了它。白蝙蝠被擊中幾下后,就飛出去,很快不見了。
沒幾天,李禪的妻子就死了。郎中來搶救的時候,一邊搖頭,一邊嘆氣說:“唉,要是三天之前能吃藥治療,是完全可以好的啊!”
那一刻,李禪忽然想到,三天前妻子肚子疼。他猛然醒悟,那只白蝙蝠來,并不是無緣無故而來,它是來報信的,是在提醒李禪的妻子,可惜李禪誤會了。
李禪忽然對自己很憤怒,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自言自語說:“白龍是瑞獸,白鳳凰也是瑞獸,白龜、白虎、白燕都是吉祥的鳥獸,為什么我看到白蝙蝠就覺得不吉利呢?唉,真是偏見害死人啊!”
第二則:白蚯蚓
天祐年間,浙西重新建造了慈和寺,但是那個負責選址的人不夠專業,選的地方不夠好,選到了蚯蚓的老巢里,以至于寺廟里的土地,經常被蚯蚓鉆出來許多孔,就連僧人的禪房也不能幸免。
有一位和尚,職位是執事,他的房間里,蚯蚓很多,還有一些白蚯蚓,雖然這些蚯蚓沒啥攻擊性,但是畢竟挺惡心的。
執事僧很頭疼,問下面的和尚,應該怎么辦。一位和尚建議,用白石灰來除掉這些蚯蚓。白石灰就是生石灰,蚯蚓所在地又很潮濕,結果生石灰遇水,這些蚯蚓直接被燙死了。
執事僧一次性弄來許多白石灰,殺了很多蚯蚓,到后面果然沒有蚯蚓出現了。
但是,沒過幾天,執事僧還是身上癢癢了。晚上做夢,他夢到那些死去的蚯蚓都在他身上瘋狂咬,尤其是一些白蚯蚓,十分厲害。很快,他的右臂就被咬破了。
醒來以后,執事僧一看,自己右胳膊上果然破了,里面很癢癢,他使勁抓癢癢,傷口破裂,里面居然抓出來一條白蚯蚓。
此后,執事僧每天都會從傷口里抓出來幾個到幾十個白蚯蚓,一年不到,他從傷口里抓了幾千條白蚯蚓。每一次,執事僧都痛苦萬分。直到最后,執事僧右臂上的肉都爛了,能看到骨頭,他在痛苦中死去。
身為和尚,毫無慈悲之心,難怪會有如此報應。
第三則:白馬蜂
廬陵有一位書生,叫包一龍,去京城考試的時候,他錯過了宿頭,夜里又找不到人家和客棧,只能繼續趕路。
走了一段路,到了山林中,包一龍忽然看到林中有亮光。他很高興,因為有亮光就說明有人家,有人家就可以去借宿了。
很快,到了亮光處,果然是一件草房子,看起來圓乎乎的,煞是可愛。敲門后,一位白衣服老人開了門,仿佛有一百歲了。
包一龍說了來意后,老人請他進去,還說:“我家房子有很多,但是每間房子都很小,只能容得下一張床,你不介意吧?”
包一龍當然不能介意,出門在外,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睡覺,他已經很滿足了。因此,他一邊說不介意,一邊謝了老人。
進門以后,包一龍發現,老人說得不錯,他家確實有很多房子,一排排又一排排,粗略估計也有百十間。
老人看包一龍大概餓了,于是弄了一些飯菜來,還說:“我家里窮,所以只能委屈書生跟我一起吃野菜了。”
包一龍吃了那些菜,味道還不錯,似乎不是普通的野菜。他一口氣吃了三大碗,這才意猶未盡地去房間里睡覺。房間果然很小,只有一張床,什么也沒有。睡下的時候,包一龍只覺得外面有“嗡嗡”聲,他有些煩,但因為白天趕路很累,所以還是睡著了。
醒來以后,包一龍發現自己居然睡在地上,周圍什么都沒有,他身后有一棵樹,樹上有一個很大的馬蜂窩,有些馬蜂正在上面,其中一只馬蜂特別大,渾身白色,甚是奇怪。
這時候,包一龍才明白,昨晚招待他的不是什么老人,而是這只白馬峰成精了。他家的房子,都是蜂巢,難怪雖然多,但是很小呢,可不就是跟蜂巢一樣嘛!
而且,包一龍之前患有頭風,頭經常痛。吃了昨晚的野菜,也就是白馬峰的蜂蜜之后,他的頭風居然徹底好了。
包一龍大喜,對著蜂巢作揖,然后才離去。
第四則:白螞蟻
信州有一座山,叫版山,山谷深遠,那里有許多書,常用來制造不同模具的木版,因此叫版山。
當地有一人,姓熊,因為在家里排行最大,所以大家都叫他熊大。熊大是個伐木工,經常帶著徒弟,去山里伐木。
這一日,熊大又帶著徒弟們去山里伐樹,弟弟找他有事,就追了出去。對了,熊大的弟弟,自然叫熊二了。
熊二在山里找了很久,也沒找到哥哥熊大。天黑時,還沒有看到熊大,熊二有些害怕了,他膽子小。
忽然,熊二看到一位甲士,從東面走來,還在大叫,聲音很嚴厲。雖然聽不清,但是能猜出來,此人在開道,讓路上的人讓開。熊二一聽,更加害怕了,趴在一處,然后偷偷看著那位甲士。
很快,遠處來了一支隊伍,旗幟鮮明,人人都舉著刀槍,穿著鎧甲,絡繹不絕。那條路兩邊,本來也有一些人,有些人反應慢,沒有從路上讓開,結果就直接被士兵殺了。
然后,甲士繼續在前面帶路,帶著那支隊伍往前走,到了一處類似房屋的地方,推測應該是軍營。然后,出來一位稍微高大一些的人,應該是軍中主將。最后,主將和甲士騎著馬,帶著這支隊伍,慢慢往西離去了。
等軍隊離開后,那些人有些才敢哭泣,有些則去拉著被殺掉的人的尸體。
熊二看在眼里,怕在心里,因為他看到的甲士、隊伍、行人和將軍,都不正常,他們高不過一尺,騎著的馬也很小,高不足八寸,都很小,顯然不是正常的人類。
熊二等了好大一會兒,確定那些人都離開了,這才敢從草叢里出來。他繼續去找哥哥熊大,一直天亮時,才發現哥哥和眾人從遠處走來。
看到熊大,熊二馬上把看到的奇特景象跟他說了。
那些人聽說后,都說:“這里又不是巡邏的地方,最近也沒有打仗,怎么會有將軍帶著隊伍來呢?何況,西邊都很危險,不是人能去的地方。再說了,就算打仗,路上怎么會有人?又怎么會有這么小的人和馬?”
熊大聽了后,沉思一會,說:“我看,八成是有古怪,咱們人多,還有家伙,不如去看看,若真是妖怪,就殺了它,免得這些妖怪出來害人。”
于是,他們向西追尋,走了大概十里路,擱著一條溪水,看到了那支隊伍。他們在安營扎寨,還有幾條狗,似乎要圍田打獵。
熊大膽子很大,看到后,大喝一聲:“你們是什么人,為何來此?”
將軍、甲士、士兵聽到后,忽然都不見了。就連馬兒、狗兒,也都不見了。
一行人走過去一看,發現那些樹葉很奇怪,上面還有大螞蟻,螞蟻都是白色的。螞蟻都在樹葉上,然后樹葉在移動。熊大叫人把螞蟻抓住,連同螞蟻腳下的樹葉,全部踩碎。結果,螞蟻連同樹葉,都沒了,腳下都是血跡。
大家才明白,原來是螞蟻成精了,變成了小人,還學會了本領,能讓樹葉變成馬兒或者獵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