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chuàng) 豆瓣7.7《一個勺子》荒誕的寓言故事背后,是人間真善美的褪色
原標(biāo)題:豆瓣7.7《一個勺子》荒誕的寓言故事背后,是人間真善美的褪色
《一個勺子》是陳建斌轉(zhuǎn)任導(dǎo)演后的第一部作品,改編自河北作家胡學(xué)文的小說作品《奔跑的月光》,雖然豆瓣只有7.7分,但陳建斌的這部處女作,卻獲得第51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提名,另外,陳建斌還一口氣榮獲了最佳新導(dǎo)演和最佳改編劇本獎,不得不說,這部電影絕對是有他的過人之處。
劇情很簡單,也很荒誕,講的是西北羊倌拉條子救助一個流浪的傻子,卻在一番周折后,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的故事。拉條子在鎮(zhèn)上趕集遇到一個討飯的傻子,善良的拉條子不忍心,把手里的大餅分給傻子一塊,傻子知道自己遇見了好心人,一路纏著拉條子跟著他回了家。
途中,拉條子數(shù)次試圖甩下傻子,卻一次次被傻子找到回家的路,束手無措的拉條子貼了尋人啟事,結(jié)果沒過多久就有自稱是傻子家人的陌生人出現(xiàn),說拉條子把傻子給賣了,拉條子有苦說不出,他知道自己上當(dāng)受騙卻無法解釋,他不知如何證明清白,更想不通好事為何變成了壞事?
最終,拉條子成為了一個到處纏著別人打聽傻子去向的“勺子”。
影片以思考生活價值為立足點,以荒誕的敘事手法,為我們展現(xiàn)了底層小人物好心辦壞事的悲喜鬧劇,每個人都能從荒誕的故事中找尋個人命運的影子,體味自己的如夢人生。
荒誕寓言下的人物命運
電影剛開始的拉條子是善良樸實的,在傻子伸手向他索要吃食時,他毫不猶豫給他;在傻子跟他回到家,遭到妻子反對時,他站在傻子一邊“攆出去凍死咋辦?”
樸實的西北漢子拉條子,在貧窮荒涼的土地扎根,生活其實也經(jīng)歷許多苦難,并不容易。
在某方面來說,拉條子沒有比傻子幸運多少,他的老婆金枝子是撿來的,生的兒子也在監(jiān)獄里判了刑,為了讓兒子減刑他東拼西湊,湊了5萬塊給大頭哥卻遲遲得不到回應(yīng),卑微的他還時常受到村長的刁難奚落。
所以在意識到現(xiàn)實苦難后,拉條子首先想到了自保,在三次甩掉傻子失敗以后,拉條子貼尋人啟事尋找傻子家人。電影從這里開始進入了高潮,傻子被家人帶走了,隨后更多的家人也在尋找傻子,關(guān)于傻子的去向開始說不清,拉條子的善行也被誤解為販賣人口的盈私行為。
自此,拉條子成了孤立無援的個體,成為不斷被排擠、被詆毀的對象。
與此同時,拉條子的生活還在繼續(xù),拉條子的生活主要由兩條并行線構(gòu)成,救牢犯兒子是副線,與傻子的糾纏是主線,在主副線的作用下,拉條子的形象也愈來愈生動,善良,窩囊,在夾縫中生存任現(xiàn)實捉弄,對生活有所期盼,偏偏總是吃虧上當(dāng),被無情潑下一盆盆冷水。
拉條子的結(jié)局更是悲慘,大頭哥把五萬塊錢還給了拉條子,隨后將他拉到雪地里痛打一頓;傻子的下落依然至今不明,世界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將拉條子困在了生活的麻煩里。
最可笑的是,在電影的最后一個鏡頭,拉條子走在無邊的雪地里搖搖晃晃,透過傻子之前戴過的深紅色遮陽帽,拉條子真正能看到的,只是一個顛倒善惡與黑白,模糊是非邊界的世界。
原本白雪皚皚,卻被一片紅色籠罩,像是潑上了紅色墨汁,更像是沾染了人血, 充斥在身邊的,只有大人的躲閃和小孩子的鄙視,他們像是對待瘟神一樣,紛紛遠(yuǎn)離和挑釁拉條子。
在這短暫的一瞬間,拉條子徹底喪失了人格和尊嚴(yán),變成了別人眼中真正的“勺子”!
隱喻意象中的人性底色
一般來說,電影作為特殊的話語藝術(shù),會通過一些具體的意象,作為表述情感的重要載體,而在《一個勺子》這部影片中,多次使用隱喻來表達(dá)電影語言和象征符號,最終呈現(xiàn)給我們的是對于意象符號下的,正在慢慢變淡的人性光輝。
例如這部影片中出現(xiàn)的蕭條景象,汽車,羊羔,紅色遮陽帽等,都隱藏在寓言故事背后,引起我們對于善惡的疼痛反思。
蕭條景象
電影背景是荒涼的大西北,茫茫無盡的戈壁,一望無際,令人肅然起敬,也令人心生畏懼。
閉塞的環(huán)境孕育出像拉條子這樣善良木訥的人,無論是寸草不生的土地,還是荒涼頹敗的景物,都給觀眾一種強烈震撼,仿佛觀眾就站在大西北,領(lǐng)略主人公無可奈何的心情。
在陳建斌的鏡頭下,簡樸單一的色彩與冷冽蕭條的景物賦予了影片更強烈的代入感和現(xiàn)實性,既生動形象地塑造了拉條子這個人物,也使觀眾和影片有了更多的情感交織點。
皚皚白雪的荒原,隱喻拉條子的心無雜質(zhì),而導(dǎo)演陳建斌將故事背景,安排在粗獷的大西北,不僅暗喻人的情感匱乏,還為劇情中人性的迷失埋下伏筆。
汽車
汽車意象隱含著流動的空間,在《一個勺子》中,隱喻著一方是先進的現(xiàn)代化社會,一方是荒涼落后的鄉(xiāng)村文明,而拉條子和光頭哥的談話,也象征著落后與先進,善與惡的較量。
拉條子置身在川流不息的馬路中,不安和慌亂無數(shù)次在眼中閃動,最終,拉條子被光頭哥趕下汽車,后視鏡中無數(shù)高樓大廈在飛速消失,隨著鏡頭和汽車的不斷移動,拉條子也逐漸在主動中變成被動,最終被框在了后視鏡中,慢慢縮小,直至消失。
而伴隨汽車開動的音樂,旋律也皆是歡快輕喜的,增加了荒誕和喜劇效果,愈發(fā)將拉條子襯托地像微不足道的“勺子”。
羊羔
自古以來,羊羔都是溫順的象征,但同時,溫順的羊羔也逃不過被宰割和獻祭的命運。
在傻子剛到拉條子家時,傻子喊的那一聲“媽”,鏡頭馬上切換到了羊的身上,羊圈里的羊發(fā)出了“咩”的聲音,兩種聲音相互重疊,默契地形成對照。
此時的羊羔,是溫順的。
而到劇情的高潮,拉條子在遭遇逼迫,生活無望時,他做了一個夢,夢中他睡在羊群之中,卻被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反殺,在被殺過程中,他發(fā)出的聲音竟也和羊羔出奇相似,兩種聲音是互指的。
此時的羊羔,是被宰割的。
如果說一開始的羊羔,是拉條子一家的情感寄托,是安定生活的向往和象征。
那么最終被宰殺的羊羔,是拉條子一個人情感的宣泄口,是窩囊和無助的隱喻。
從頭到尾,拉條子和羊羔都是同一種命運,逃不開被欺侮,被利用,被宰殺,被無情拋棄。
紅色遮陽帽
紅色遮陽帽是貫穿其始終的意象。
當(dāng)影片結(jié)尾,拉條子戴上傻子破舊的遮陽帽,紅色遮陽帽由遮陽向象征傻子逐漸轉(zhuǎn)變,拉條子身處紅色的世界,隨著砸向身體的雪球,荒誕四處蕩開。
此時的拉條子,內(nèi)心可能是悲涼、心酸、憋屈、憤懣在心里擠成一團,無法排解,也或許是在無助中跌落沉淪,心如死灰,在他麻木的面部表情下,無人知道他內(nèi)心真正想的是什么。
而當(dāng)鋸齒般的紅色帽子把現(xiàn)實和所看到的明顯隔開時,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電影《hello樹先生》的結(jié)尾,樹先生置身的背景變成了紅色,意味著他已經(jīng)被血淋淋的現(xiàn)實同化。而拉條子眼前的世界變成了紅色,則意味著他已經(jīng)在赤裸裸的人性面前自我迷失,陷入了質(zhì)疑自己是否是“勺子”的無解謎題。
在紅色帽子的隱喻下,拉條子成為“勺子”的事實不言而喻。影片以紅色遮陽帽做結(jié)尾,巧妙地將觀眾引進內(nèi)心思考關(guān)于人性的真善美,在荒誕諷刺的結(jié)局中,給人無盡的諷刺和想象。
現(xiàn)實主義的深刻體現(xiàn)
陳建斌在《一個勺子》中顛覆了形象,不再是《甄嬛傳》中那個富貴高冷的皇帝,也不再是《三國》中奸詐狡猾的曹操,他就是一個被人看不起的,老實巴交的羊倌,性格隱忍無能。
不得不說,陳建斌將拉條子的性格塑造的極為貼切,整場電影下來,也能體味出陳建斌對細(xì)節(jié)刻畫的認(rèn)真。
但電影也有不足,比如編排刻意的荒誕感,沒有將影片中各色人物的心態(tài)和處境完全呈現(xiàn)出來,比如轉(zhuǎn)折生硬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色彩,使故事的戲劇性大于劇情的邏輯性,陳建斌在這兩處運用的都稍微有些生硬。
不過整部影片勝在質(zhì)樸有力的攝像,大膽宏大的背景構(gòu)圖,以及通俗易懂的鄉(xiāng)音土調(diào)、簡單樸實的生活化表演、富有泥土氣息的影像呈現(xiàn)。
在原汁原味的大西北荒涼風(fēng)景中,許多富有地方特色的服裝,嘲諷荒誕的對話,天地間的人情世故,都犀利地洞見出人性的善與惡、磊落與陰暗。
拉條子的老婆金枝子在影片中曾經(jīng)說過一句話:
“都說你是個老實人,嫁給你不受罪,這還不受罪?人好有啥子用,人好凈受欺負(fù),人好都沒得好報的。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做不得好人啊。”
這句話是《一個勺子》電影臺詞中黑色幽默的潛臺詞,也是被欺辱者對現(xiàn)實不公的自嘲與反思,同時直接向觀眾提出質(zhì)疑“難道現(xiàn)代社會就是善惡顛倒,好人活該被人欺?”
結(jié)語
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這樣一群人的存在,他們平凡弱小并卑微,膽戰(zhàn)心驚地行走在人世間,總是想盡力贏得一絲尊重,為此,他們不假思索地付出自己的真心,小心翼翼地接受命運的安排。
有時,他們是這個殘酷世界眼中的異類,在復(fù)雜的人性中狼狽地活著;也有時,他們能僥幸得到命運的悲憫,有幸嘗到生活給予的甜頭,為了這短暫的美好瞬間,他們能忍耐很久,妥協(xié)很久,堅持很久。
平凡的我們,就像拉條子一樣,在卑微的生活中很難做到體面,我們曾被命運苛責(zé),被世人白眼,但我們依然不會輕易放棄和逃離,因為我們總能在復(fù)雜的生活中發(fā)現(xiàn)真善美的真諦 ,也依然滿懷熱忱地堅信,總有一天,我們能穿越黑暗,遇見最好的自己,為此我們就不能“慫”。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責(zé)任編輯: